“你前几天还说要杀他呢?”
“我说的是如果他杀了其他人,我会这么做的,而且我只是威胁他不要再纠缠我,布莱克,你不会真见死不救吧?”
西里斯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对着帕拉巴斯的伤口念解咒,唱歌一样反复念着咒语,帕拉巴斯的伤口在愈合。
“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不是。”西里斯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低头念咒语。
“那你为什么知道解咒?”
“你能先别打断我吗?
“抱歉。”伊迪丝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的地上,等西里斯念完咒语,魔杖的光照亮他很硬朗的脸。
“我一看就知道他中了哪个咒语,有一次穆尔赛伯对我们学院一个麻瓜出身的低年级学生用那个咒语,我发现了把他送到校医室,庞弗雷夫人就是这么治好他的,其实就是‘速速愈合’,要念很多遍。”
“那你觉得会不会是穆尔赛博和埃弗里干的?”
“等这家伙醒了让他自己说吧。”西里斯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却停下来看着伊迪丝,“你不走吗?”
“雷古勒斯去找教授了,他让我在这里等着。”
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好像又憋住了,他居高临下地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夏瑞恩。”
“你问吧。”
“你是不是喜欢雷古勒斯·布莱克?”
“当然不,你疯了?他撞断过我两根肋骨!”
“那为什么你和别人说话就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态度,刚才和他说话就是那种、那种……”他修长的手好像要在空中抓住一个形容词。
“那种什么?”
“那种软绵绵、娇滴滴、好像要撒娇撒痴的语气?”
伊迪丝的脸红了,“那时我喝醉了你能让我怎么办——等等,你跟踪我?我说怪不得这个时候你会出现在这——”
“拜托,是个人看到你们两个单独走在路上都会觉得奇怪的,好吗?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他假装自己打了个呵欠,背过身去,伊迪丝看了一眼帕拉巴斯,他的伤并没有完全好,躺在地上似乎睡得更安稳了。
“嘿,西里斯。”她叫住他,西里斯从迈出去五步远的地方回头。“我代替这蠢蛋谢谢你。”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伊迪丝试图对他绽出一个甜美些的微笑,他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四个学院的院长和邓布利多教授似乎都来了,斯普劳特教授去查看了帕拉巴斯的伤势,她询问伊迪丝是不是她帮助帕拉巴斯疗伤,伊迪丝不好说西里斯的事,一是怕他夜游被发现了又得关禁闭,二是他和雷古勒斯的关系很僵硬,她便说是有人教了她这个咒语,邓布利多教授给她和雷古勒斯加了分,并让他们回去睡觉,教授们会着手调查此事。
第二天杰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帕拉巴斯清醒过来后指认是穆尔赛伯和埃弗里干的,那两人停学回家了,随之而来的是——佩蒂尔夫妇不愿再让儿女们待在学校,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并不小。
玛杜丽在寝室里收拾东西,她的手提箱总有一股广藿香的味道。
拉文克劳六年级的女级长总是很安静,黑色的头发坚硬顺直,来自恒河流域的紫铜色皮肤,黑曜石样的眼睛透明透亮,总是紧闭着薄薄的嘴唇,毫无疑问,她不爱说话,但是很刚强,很美,伊迪丝一直这么觉得,她们其实是在分院仪式过后的第二天早餐桌上认识的,因为同时叉中了同一块南瓜派,黑发的印度姑娘当时怔了一下,伊迪丝觉得她的眼睛漂亮极了,她给了她第一个微笑,然后用刀把南瓜派分开,她们一人一半。
她临走前的那天晚上,伊迪丝半夜起床上厕所,然后看到玛杜丽窝在飘窗握着羽毛笔。
她钻进去找她,“你干什么?要吓死我吗?”玛杜丽在羊皮纸上写东西,大概率又是论文作业。
“没有啊。”玛杜丽说。拉文克劳人本来就比较少,这间寝室只有她们两个人住。她抬头看了下伊迪丝,光线很暗,她要眯眯眼睛,然后拿出一瓶可乐的易拉罐,伊迪丝忍不住笑了,“你还喝这个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闻一口。”
伊迪丝把鼻尖凑近罐子开口,伏特加的味道,“太好了!”玛杜丽分了她一点,伊迪丝觉得喝起来很爽,玛杜丽问她喜不喜欢女孩,伊迪丝在她身边很容易装作若无其事,所以她回答当然了,玛杜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是奖励你的,以后见不到了哦。”然后她把脑袋靠在伊迪丝的脑袋上,用羽毛笔挠了挠她的鼻尖,轻飘飘的,伊迪丝打了个喷嚏,扯下一根羽毛,让它飘进窗外踌躇的夜色里去了。
伊迪丝搂住她,像爸爸妈妈通常做的那样顺顺她的头发,她了解玛杜丽她不是别人说的冷淡,她只是低调内敛些而已,但她不是滴水不漏的,谈话间仍然不经意地流露出敏锐的聪明和激进的头脑,但她不知道伊迪丝因为她的露馅感到被信任,她只是习惯了每天监督她起床、包庇她的违纪行为、阻止她抄作业、还会把伊迪丝偷偷改短收紧腰线的校服衬衫缝回去而已,但现在,伊迪丝发现自己也不太了解她。
“对不起。”她一下一下地摸着迪娅硬硬的发根。“我知道这么说很怪,但我发现我好像一直都不够了解你。”
“有些事情我没想告诉任何人,你不用道歉,也不用说不够了解什么的,你只要接住我就好,我也会接住你。”
“接住你?像罗密欧接住朱丽叶一样吗?”伊迪丝被逗笑了,但玛杜丽没有笑,她看着窗外的塔尖。“只是想着你会懂。”
“好,我会接住你,一直。”
第二天,玛杜丽提着她的手提箱走出了霍格沃茨,里面总是有一种广藿香的味道,她从正门出去,回头看满满当当装了六个年头的古城堡,天文塔上伊迪丝在和她挥手,看不太清楚,但是她也挥了挥手,希望她知道。
伊迪丝等着她回来,可是一周过去了,她没有回学校来,也不会再回来了。第二周的时候,杰斯和伊迪丝收到了她从法国寄来的信,她和她的家人留在了巴黎,她会在那边完成麻瓜高中的学业,然后上大学,或许会去当个政务服务员或者会计师,并鼓励他们好好学习,毕业了找个好工作,特别叮嘱了伊迪丝,她没告诉他们她为什么走,也没告诉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疏离他们,但是又愿意接住他们。
现在不会再有人监督伊迪丝起床、包庇她的所有违纪行为、阻止她抄作业、并把她偷偷改短收紧腰线的校服衬衫缝回去了。
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现在很想把那天晚上飘走的那片羽毛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