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乏善可陈的房屋内,总算亮起了一抹橙黄色的暖光。
“你是说,你因为不会用我家的老式热水器,把自己的衣服全弄湿了?”兰掩手里端着一盆脏衣服,里面全是湿透了的属于alpha的衬衫和里衣。
程逸舟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明显坏了一半的电火炉旁打了个喷嚏,点了点头,“兰兰,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重,不会是感冒了吧?”
好脾气如兰掩,面对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alpha,也有些气息不顺。
都说alpha身强体壮,他的小院子虽然确实不保暖,但自己住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感冒过一次,说到底,还是程逸舟今晚自己太放肆,穿着单薄,在马路牙子边上坐了不知道有多久,洗完澡又光着身子出来乱晃,才导致自己生病。
但是喝醉酒的人,又怎么能乱吃药呢?
兰掩再一次后悔起了今晚自己的心软,在路过时多管闲事地停车询问程逸舟的状况。
叫程逸舟临时标记了自己不说,还要抽空出来照顾这么一个病号。
程逸舟在程家再怎么不受待见,那也是程家的小少爷,要是真在自己家里有个三长两短,兰掩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昏昏沉沉的程逸舟扶了起来,将人往自己房间里送。
“兰兰……你要,带我去哪儿?”
程逸舟迷迷糊糊地跟着兰掩往里走,他今晚其实没喝多少酒,可以说一点儿没醉,但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对看到兰掩的欲望达到了顶峰,于是让代驾绕路经过了兰掩摆摊的地方,又意外发现兰掩今晚还没收摊,便主动下车,坐在了兰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为了让自己醉酒的模样更逼真,程逸舟甚至让代驾找地方给自己带了瓶酒,往自己身上洒了些酒水。
只是,今晚的风的确有些太冷了,他在路边等了兰掩半个小时,手脚都僵硬得有些失去知觉,进了兰掩的房子后,更是为了逗逗这个小omega,光着膀子惹了他好一会儿,此时此刻,头重脚轻的感受倒是实打实的。
“你不要说话了,程逸舟。”
兰掩确实生气了,程逸舟听出来了,可他心里又莫名美得有些冒泡。
看,多可爱的omega。
连生气都那么有礼貌。
他甚至没有叫自己闭嘴。
程逸舟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被兰掩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兰掩连人带被的把他塞进自己的被窝,因此也没发现在路途过程中,从程逸舟身上飘落的那一张毛巾。
他不得不又找出一条洗干净的毛巾,胡乱地在程逸舟的脑袋上擦拭,将他头顶多余的水分擦干。
“唔……小兰掩,轻点儿……脑袋要掉了……”程逸舟半张脸都被兰掩粗鲁的手法给搓弄了,他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能抬起手去抓omega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
又喝酒又发烧的alpha眼下难得不是omega的对手,兰掩轻而易举地躲过程逸舟的手,擦干他头上的水渍后,将人一把扯了起来,塞了一只吹风机在他手里。
“自己吹干头发,不要把我的床打湿。”兰掩板着脸嘱咐着,拿起已经被alpha睡湿的枕头,和刚刚擦过头发的毛巾,走出了房间。
程逸舟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靠着床头听话地吹起了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嗡嗡作响,程逸舟被吵得心烦意乱,但一想到兰掩的话,以及自己正坐在omega平日里睡觉的被窝里,便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潦草拨弄着头发吹热风。
期间,兰掩又进来了一次,他将自己好不容易从储物间翻出来的那个半坏的电火炉拿了进来,放在程逸舟所在的床边,照亮了alpha的半边脸。
“兰兰……”程逸舟看到兰掩便眼前一亮,正要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就见兰掩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房间。
程逸舟习以为常,回过头默默地对着那抹暖光,继续吹自己的头发。
——
兰掩来到厨房,看了一眼淡黄色的面糊,确定都搅拌充分之后,便把它们全用保鲜膜覆盖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的大桌子上。
随后,他又从橱柜里翻出了红糖,生姜,还有几颗干红枣。
兰掩倒出热水把干枣泡了进去,然后拿出生姜清洗干净,仔仔细细地去除了上面粗糙的外皮,切成了厚薄均匀的几片。
锅里盛上几碗水,捞出泡发的红枣,把红枣和生姜片都放了进去,开上火就等煮沸了。
等待过程中,兰掩找出一只石臼,把整块儿红糖放进去慢慢的捣,一边捣,一边想事情。
程逸舟这个家伙现在这么纠缠自己,周锦应当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周锦的脾气,说什么也会想办法联系他,只为了警告自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勾引他的好兄弟。
那程逸舟今天又算什么呢?
是和上学时的周锦一样,觉得玩弄自己这么一个毫无依仗的omega很有意思吗?
只要从指头缝里漏一点甜头,就能获得底层的感恩戴德,对于他们而言必定是既新鲜又满足的娱乐活动。
也罢,他们这些生来被全世界优待的alpha,在显赫身世的加持下,必然是不懂得体谅的。
好在程逸舟是个能交流的,不像当年的周锦那么凶残,想来,只要这位大少爷对自己的稀奇劲儿过了,就不会再来了。
只要再也不让周锦注意到自己,一切都好说。
锅里的水烧开了,兰掩关掉火,把滚烫的热水放在一旁晾冷,起身便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