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瑞霄越听越绷不住脸,惊得一双凤眸几乎瞪圆了。
“什么?!她要去江南?!她还先走了?!”
对面才将将停顿换口气,季瑞霄就连着惊呼了几声,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天塌了。
他只觉得心底的一块石头“轰”的一声被炸得四分五裂,连带着他的魂魄一齐冲向了九霄云外。
汇报的下人都不敢去看季瑞霄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到:“是……是是的,小王妃说……事,事态紧急,等不了您了,她得先走一步……”
“什么要紧事竟叫她急成这样?”
急得都不等我。
季瑞霄愤恨道,不再理会支支吾吾的下人,扭头咬牙吩咐着,“阿武!备车下江南,顺道去趟将军府,探探情况。”
能让许云朝着急忙慌成这样的事,只能是有关许惊雪或是整个将军府的了。
总不能是林子霖狗急跳墙,要对将军府做什么罢?
季瑞霄沉着脸,冷冷想到。
呵,你最好真有个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阿武得令离开,季瑞霄则是自行回了房。
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要下江南?
静下来后,他同许云朝一般一股脑地打开了所有的抽屉与柜子,一边猜测着,一边随意地挑了一些东西塞进包袱里。
他从前去过江南,知道大致要备些什么东西,但年岁已久,路途遥远,他记得也并不详全。
只隐隐记得,这一程的道路不是很好走。好几段路崎岖偏僻也就罢了,偏那中途还得从马车换成船,水路大致要走两日,方可靠岸继续乘坐马车。
还怪麻烦的。
季瑞霄挑剔着,很是无奈心累。
当然,除了路上的坎坷,他对江南那如画般的美景也是记忆犹新。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蒙蒙细雨一落,便是雨丝风片,烟波画船,宛若进入另一个世界。
美是美,可那儿离京都如此遥远,人文风俗尽数与京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许云朝去那般地方做什么?
季瑞霄想着,莫非是林子霖有了什么新动作?还是许云朝得了什么线索?
跟将军府又会有什么关联呢?
总不能是林子霖挟了许惊雪下江南罢?
季瑞霄光是想想都觉得离谱,他可不觉得林子霖会在这个不上不下的节骨眼里跟将军府撕破脸。
他已折了半边翅膀,势必要牢牢抓住已有的东西。
但……找个借口将人掠走,以便后续作人质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可林子霖又不是个痴傻的,即便真要这么做,他断然不会挑自己和许云朝皆在京都之时――这不是摆明了露出马脚等着他们捉么?
除非他是有意为之。
嗯?!
思及至此,季瑞霄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在心底连叫不好。
他来不及再作他想,也不顾自个儿忙活了一上午,连饭都还没吃一口,扭身便往外冲去――
许云朝怕是中计了!
*
被念叨的人殊不知自己已是处于危险中心,她仍在梦中与周公下棋。
人睡起觉来便是没个时间长短的,只要条件允许,睡得长久的大有人在。
时间在许云朝眠长的呼吸中飞速流逝,谁也不晓得窗外的天怎的就变了模样,从午时的明亮落成了傍晚的幽漆。
他们此时正处于小道中,周遭尽是直冲云霄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枝干在上方依稀掩映,树根盘根错节,瞧着很是幽闭。
车夫声称自个儿要去解手,辛苦彩儿陪着许云朝等一会儿。
彩儿应得倒是干脆,还好心叮嘱车夫慢些,没多想一星半点。
也就是这么一份单纯,令她在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后,才终于朦胧地意识到不对劲。
彩儿僵了脸,心道不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朝车外探了探头。
然不探不要紧,一探便叫人傻了眼。
马车停在了林子里犄角旮旯的地方,粗壮茂密的树在暗幽幽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可怖。
外头除了树叶沙沙作响,以及一两声鸟鸣外,一片寂静安宁。
这哪还有什么车夫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