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娘子拉着姚姜的手:“卫夫人,我知晓,我都知晓。有句话我说出来或许会得罪你,”
钟娘子拉了拉彭娘子的衣袖,彭娘子将衣袖抽走:“我不似你,我忍不住了。”
姚姜:“彭娘子有话但说无妨。”
彭娘子小声说道:“我在此间也帮不上手,还是累赘。我又思念爹娘与孩儿,欲返回家乡。可夫君说,说……”
她忽然顿住,看了看姚姜。
姚姜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她,并不作声。
彭娘子等了一阵不听姚姜出言,才又小心地接上:“我夫君说千户封了城,不让进出,即便是女眷也不能离开。卫夫人如今将要临盆,卫夫人腹中可是镇国公府的独苗。千户应当不会让卫夫人面临险境的,不知,不知,”
彭娘子没说下去,但姚姜已知彭娘子要问的是:卫千户何时让妻子离开?能否带着她一同离去?
此间的武官家眷打心底不相信姚姜会与卫骏驰一同在小孤城坚守!
昨日彭娘子带着人登门,姚姜就猜到了她的来意,才会在晚间卫骏驰来时问了那许多。
戍守北疆是武官之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几年游牧骑兵作乱,正是用兵之际。
武官的家眷本不必跟随武官到此间来,来到此间的武官家眷都值得尊敬。
但昨日卫骏驰也说得分明:封城不仅是防备游牧骑兵混入城内,还防城中百姓偷偷出城落入南来的游牧骑兵手中。
姚姜知晓卫骏驰深思熟虑过才作此决定。
游牧骑兵自人迹罕至的小路直奔小孤城南门而来,说不好这时已逼近小孤城南门!他们虽弃了马匹,但脚下也不会太慢,这时悄无声息未必是还未到南城门外,或许是等待时机来个奇兵突袭。
但这些话姚姜不会也不能与他人说起。
一来这些事若是被百姓得知,城中必定大乱,守城会更加艰难!二来这是军机,岂能外传?
武官的夫人虽不能视为平常百姓,但她们也不是兵士。
且听了彭娘子的话,姚姜知晓曹副尉没将游牧骑兵已悄然南来的消息告诉妻子,彭娘子才有这打算!
姚姜等彭娘子不言语了,才微笑着回答:“千户没让我离去,我也没打算离开。”
彭娘子先是愣住,而后一脸不可思议。
姚姜:“千户已有周全的安排,不离去也好。我如今身子沉重耐不住走远路,就在此间等候吧。我们都在城中,千户与众武官会全力守城,不会让游牧骑兵攻破城门,更不会让我们落入敌手!莫非你还不放心自家夫君的守护么?”
“我不离去还有个缘故。小孤城南是数百里连绵不断的大山,我与家中人都不识路,只怕走不出去。荒山野岭野兽必多,遇上了虎狼,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我可不会将自己送入虎狼之口。还是待在城中安全。”
姚姜不能说游牧骑兵,索性说大山中虎狼甚多,希望彭娘子心有畏惧!
彭娘子神情难看,看了看姚姜的腰腹,眉头紧皱。
钟娘子却接上:“卫夫人说的是,我也认为别人或许靠不住,但自家的夫君是能靠住的。彭娘子就是太忧心,才想这许多。你看,卫夫人都在此间,你又有何可担心的?”
彭娘子皱着眉头:“可是,”
她想分辩,但看了看姚姜的腰腹,没说出来。
姚姜微笑:“我知晓二位娘子的担忧。但在我看来,也别太过忧心。小孤城城墙高且坚固,军营上下一心拒敌,必定能让游牧骑兵退去的。我们只要好生将家中诸事理顺,别让夫君们多加思虑,便是给他们助力了。”
“身为武官家眷,不可临阵脱逃,这时我们留在城中能安定百姓的心神。我不通军务,但我知晓营中头领兵士要忙于修建工事,还要设法拒敌于城外,我们若能设法为大营将城中杂事都管好,能让他们全心守城,那便出力相助。若不能帮助,那好生守在家中不让夫君们分心,也算是帮了他们。”
她这席话将彭娘子的话都堵了回去,彭娘子只能讪笑:“是,卫夫人说的是。”
彭娘子与钟娘子一同离去,冯嬷嬷带着再招进来收拾。
再招收了茶盏,擦拭案几,冯嬷嬷来到姚姜身边给她按揉腰眼:“夫人今日可好些?腰酸痛得这样厉害,还要忙碌。”
她神情担忧叹了口气。
姚姜:“嬷嬷别担心,兄长说我腰酸得厉害是腹中小娃娃依靠着我,压住了血脉,因而腰酸。待得小娃娃来到世间,便不会再酸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