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不是浑身发烫,反而他一直蜷缩着身体颤抖嘴里光喊着冷。
贺兰铭无奈起身:“扶光,拿些毯子来。”
两人将拿来的厚毯整整齐齐的围在章缙四周,因为伤口在腹部,所以不能直接盖在他身上。
等到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慢慢地露出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时,章缙才终于彻底恢复正常安静下来。
贺兰铭和扶光一个晚上都不曾合过眼,又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整夜已是累极。
房间中央的圆桌上,贺兰铭面前摆着一本书,还停留在最开始看过的那页,他一手支撑在桌上抵着额头闭目小憩。
扶光直接就坐在地上靠着床榻,双目紧闭已是熟睡之态。
太阳渐渐高悬在空中,周边的颜色越来越深,它穿过厚重的浓雾肆意的将自己的颜色留在大地上,阳光跳进窗棂顺着地面悄然的爬上贺兰铭的衣袍,他自己却还浑然不知。
“砰砰”几道细碎的敲门声,猝然间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贺兰铭的脑袋斜斜地准备朝桌上栽去,幸好有手支撑着,闪了个空,不过这一下却使得他直接惊醒。
“小姐,这会儿时候尚早呢,我们待会儿再来吧。”玉竹回过身看向台阶下方的姑娘,默默的收回了敲门的那只手,无奈劝说着。
贺兰玉抬眸看了眼紧闭的门窗,随后提裙拾阶而上:“昨夜孙神医不是说了么无名情况危险,我就看一眼,毕竟他也是为救我才伤成这样。”
“何况我贺兰玉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吗?”将视线从玉竹身上收回,贺兰玉面向屋门深吸一口气后,举手轻扣。
第一时间看了眼床榻所在的方向,发觉无事,贺兰铭冷峻的神情才稍有缓和,他起身稍微轻整了整衣衫的褶皱,才款步走到门口打开。
贺兰玉刚抬手准备再敲,不想“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她胳膊还举在半空中,视线对上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她默默收回手尴尬的笑着说道:“哥哥。”
“公子。”玉竹看清来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弯腰行礼。
抬眸朝外看了眼天色,贺兰铭看向面前站的极其端正的姑娘,看样子也是刚醒不久,先前被人扰了清梦生出的烦躁这会儿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调侃笑道:“平日早上总是不见人影,今日倒是破天荒起的早。”
贺兰铭神色透出几分倦意,眼底的乌青在瓷白的肤色上分外明显。
“哥哥一夜未眠吗?”贺兰玉听着皱起眉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
“嗯。”贺兰铭这回只是懒懒应了一声,便转身重新往回房间里面走,身后的贺兰玉见状立刻紧跟上他的步子。
玉竹眼见她要跟着进去,急忙小声呼喊:“小姐。”
终于有了进屋的机会,贺兰玉当然不会错过,所以玉竹的那句话她只当做没听见。
迎面吹来一阵风,卷起屋内残存的丝丝酒香,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入贺兰玉的鼻中,使那双漂亮的秀眉皱的更深,似是要形成一个“川”字。
贺兰铭走到桌边收起那本昨夜只看过几页就被搁置的书,顺带朝床边唤了一句:“扶光。”
终于看见床榻上的人平安无事,贺兰玉稍稍放心,只是他周围怎么都是冬天才用的厚毯,还有圆凳上的水盆,里面也浸泡了不少的帕子。
正与周公下棋闹的火热的人,蓦然听得一声呼唤,扶光惊醒过来,正好一眼瞧见房内好奇着左顾右盼的贺兰玉。
他立即收拾东西快速起身:“小姐。”
贺兰玉闻声看过去朝他轻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她指向圆凳上的酒壶突然问道:“这是什么?”
扶光顺着她疑惑的视线一同看过去,恍然道:“昨夜无名突然发热,因此我和公子便用了孙神医教的方法尝试给他降温。”
“阿熹,无名尚且需要安静休息,待会儿父亲和孙神医也会来看他,你留在此处要是被娘知道,怕是又要挨骂。”贺兰铭打断了她还想要继续问的事情,他将手边的东西归置好后,慢步走到她身边,眼含笑意,“还未用过早膳吧,同我一起可好?”
玉竹之前制止不及,只好跟着贺兰玉进来,这会儿确认了情况,她便也附和:“是啊小姐,先用早膳吧。”
这俩人都这般说了,贺兰玉也只好收回其他心思:“好吧。”
临走前,贺兰铭朝屋内的扶光嘱咐道:“待会儿让兰芝来吧,忙碌一夜未歇,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孙神医自从醒后匆匆用过早膳,她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兰苑查看章缙的状况。
“他的状况已经有所稳定。”搭在腕上的手轻轻松开,孙神医又看了眼他腹部的伤口:“到底是福大命大,伤得这般严重,阎王都不舍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