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滴液体洇湿了裤管。
程莫霄顺手扯了条沙发毯,披在她身上。
上次也是这样,几声门铃便情绪陡变,虽说印象里好像和家里这个音色略有不同,但出于保险起见,打从前份干电池没电后,自己就没再更换新的进去——
干嘛呀这是。
在这儿无端端地和程莫霖置什么气...
“是门铃?”程莫霄散了散有些失控的情绪,开口把语气放得轻柔柔,直接道明,“和上次一样的,没错吧?”
她自知如此的提问方式太过武断尖锐,可选择题总要比开放题答案窄些。
随即换来对方既无肯定,也未否定的回应。
程莫霄极微弱地在诱因前松了口气。
是病灶,还是过敏原?
“...”
“...那段时间,有人按门铃,有人寄刀片...有人砸玻璃,还有人跟踪...”朴晚闷头,终是泄了最后一道闸,颓着一字一句朝外蹦着说,“我都不认识。”
跟踪...
程莫霄忽地记起,印象里应该还有一次。
那天夜里自己被电话震醒,通话另一端边声音抖抖,压低了嗓:“我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能不能别挂电话...”
纽约鱼龙混杂,她们合住的街区更是时有肤色冲突发生,自那之后,她总是熬夜等着朴晚回去...
呼——
时至今日,她才真正从当事人口中拼凑出全貌。
流言蜚语当前,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身后。
却因为这股执拗劲和天赋,各路都红眼盼着她倒台。
自己当时在别扭什么呢?要找尽合情合理的借口才肯回头。
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光是那一纸结婚证明,就足够撑住往后全部的行事动机。
还有无数次朴晚向自己确认的可不可信...
自己还诧异过为什么对方要在如此问题上反复纠葛这样多次。
连上次推她做决定都那么凶。
那时以为朴晚只是在做逃兵,倒台也好,翻旧账也好。
搏一搏总有天明。
原来不是的。
一时间全部的疑惑都得以串联拼凑出一个不愿接受的结果。
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讲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话溜到嘴边,又被程莫霄吞咽回去。
朴晚之前给过线索的,全因她太过自以为是才没有在意,也没有再进一步跟着铃声扯上关系。
是自己被那层总是盛气恣意的外表迷惑住,以为过往种种既成云烟,便都是可以抛之脑后小问题。
甚至还单纯可笑地以为,把朴晚再推出去就能重新来过。
定是对方笑得太有欺骗性才致使自己误判地这样偏颇离奇。
朴晚总是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总是有给不完的热情,总是铆着一股盛气高傲的狮劲,笑着把那些极不公平的对待说出口,乃至到后来自己会理所当然到去忘记,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需要拢在怀里的女孩子...
程莫霄不敢再继续想。
可转念她又变得暗喜,好在,好在...
现在人在她怀里。
还能粘起来。
“晚晚,放轻松,你看看这是家里,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好吗?”
对于程莫霄近乎于哄诱的姿态,朴晚极力克制面上的表情,闷闷地傻笑了两声。
不过笑声里逞强的鼻音比实际的笑容更清晰。
“我自己缓一会儿就行了,没事...不用麻烦...”
“你太有责任感的话,我还不起人情会很难为情的。”
到底是多门清的人,才会自己不图回报,别人的帮忙都要记得去还。
“我说过很多次,这不是麻烦,晚晚...”程莫霄抿了抿唇,话音发顿。
说呀,怎么说不出口,说出那几个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说呀...把那烫嘴的几个字说出口呀...
程莫霄拢了拢指节,以跪姿凑身揽过她的腰背,将人紧紧嵌在怀里。
“这话虽然迟,但还是想让你清楚,我会从现在开始一直,一直站在你背后,哪怕你需要我公开。”
“不要...”
“你也不需要有任何难为情,晚晚,全部都是出于我自愿,出于...”
程莫霄轻轻衔紧字音。
“我爱你。”
此刻述爱,太过肤浅。
但好像自己也找不到一个什么同等重量的词来代替。
“什么嘛...”朴晚抹抹眼泪,破涕为笑道,“突然说这些干嘛呀。”
“想讲给你听。”
“想让你听——”
“我是你的。”
“我都是你的。”
把我当成工具也好,手段也好。
使用我,利用我。
我甘愿做你的囚徒。
然后,让我来成就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