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酒量不错,可唯独不能混着喝,今晚先是啤的,再是白的,他的神思开始飘散。
朱槿笑着拒绝了倒酒的手,拿出口红,抿着唇从镜子上方瞄了眼宋柏。
男人喉结滚动着,酒很快被喝得涓滴不剩。他翻转杯口,向下倒了倒,重重放回桌上。
或许是酒精的功劳,那张冷峻自持的俊脸上浮着红晕,犀利的眸光散开,很容易激起人冒险攀折的欲望。
越是方正禁欲的正人君子,被勾得破功迷失时越有滋味。
对朱槿来说,宋柏黑色的高领毛衣、只露出一截的手腕,醉后依旧挺拔的脊背,全部是无声的挑逗。
大刘已经结了帐,众人三三两两起身准备离席。朱槿心知至此火候该差不多了,对付宋柏这样的人要不断加压,直到他自己爆发。
她抓住无人说话的空隙,微微提高了音量:“黎兴,我敬你一杯。”
感受到斜对面刺来的目光,朱槿脸上的笑更深,“这段时间,小桃、四条,还有秦白秋他们跑那个老厂区的案子,多劳烦你指点了。”
黎兴确实帮了不少忙,可案子的负责人是宋柏,给他们行方便的也是宋柏。
然而众人都看出来,朱槿今晚是有意绕着宋柏走,于是都装不知道,看着两人碰了个杯,饮完残酒。
“看不出来你还对这些有兴趣?”黎兴问。
“别小看人啊,要不要下次干脆咱们也比一场?肯定很有意思……”
两人聊得投机,慢慢落在了人群后面,声音时断时续。
朱槿似乎在问黎兴老厂区那桩案子的始末,偏她的问题全都不痛不痒,让人觉得没话找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的声音忽近忽远,见缝插针地往耳朵里钻,宋柏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地,脚下深深浅浅地打着飘。
案子有什么好说的?她又什么时候关心过案子?那时天天缠着自己说话,也从不见她多问半句。
……黎兴又对她说什么了?
腹部又开始翻涌,席上喝下的酒轰地一下全烧起来。旁边揽着他肩膀的方子说了什么,他全都听不到了,耳朵里只剩朱槿那清越的笑声。
其实朱槿根本没怎么喝酒,何况她量并不浅,出门走了走全发出来,此刻神清气爽。大刘和方子揽着女朋友上了出租车,绿箭和四条回宿舍,大家道了别,各自散去。
小桃坐上出租车,招呼她:“槿姐上来呀。”
“不了,你们先走吧。”朱槿裹紧风衣,硬挺翻领上堆着柔顺长发,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你自己回去行吗?”黎兴摇下车窗,对她笑。
朱槿兴致颇好地摆手:“曼语派车来接我。”
出租车的尾灯闪烁着远去,朱槿站在路边,垂下眼等待。她用整晚时间将自己炮制成诱人鱼饵,到了垂钓时,怎能不稍安勿躁。
这是场无声的拉锯战,比演技,比耐力,更比谁更沉得住气。
……
宋柏又不知不觉绕回了饭店门口。
他谢绝了其他人的邀请,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可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腿也背叛了他。手肘撑着墙站稳,追随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体内完全冲突的两股力量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一半的他想走上去,和她说个清清楚楚,最好是白纸黑字那样通透明白。
另一半的他还保持着清醒,知道自己实在没有缘由,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朱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与谁说话,说什么,怎么说,他都无权置喙。
嘴里泛上苦意,宋柏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打算等她平安上了范曼语的车就走。
枯黄的梧桐叶在足下发出断裂的脆响。
朱槿孤零零站了一会,没有动静,倒是熟悉的保时捷倒捷足先登。没办法,宋柏比想象中难缠,她不再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然后,车门猛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
宋柏高高大大的身影堵在眼前,俯身下来时如苍鹰扑击猎物,眸光紧紧锁住她的眼,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朱槿仰起脸看他,霓虹流彩下亦真亦幻眉眼:“宋警官,有事?”
宋柏如吞鱼骨,窄窄空间盈满酒气,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温热呼吸拍过,执行公务般义正词严:“案件的具体细节不能透漏,以后你别瞎打听!不像话!”
“瞎打听?是说问黎兴吗?”朱槿明知故问。
宋柏不言,捏着车门的指骨收紧。
朱槿长长地“哦”了一声,双手撑着真皮座椅,拉近两人距离:“那我可以问你吗?”
宋柏仓促移开目光:“随你。”
他拿开手,重新站直身,似要离去。
朱槿还是那幅笑盈盈模样:“黎兴确实说了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机密。”
宋柏果然回头,神色严肃:“是什么?”
“你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朱槿勾手指。
宋柏听话地俯下身,难说是不是酒精拖慢了他的反应速度,在朱槿的手抓住领口时,他竟没能避开。
柔软唇瓣贴上耳廓,细碎的气流寸寸逼近。他不自觉地战栗,头晕目眩,头皮发麻。
“当然是……”她暧昧地低笑,卷走他残余神智,“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