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索一阵后,我决定先从消息源最多的地方下手查。
而要了解邯郸的舆论动向,兴和茶楼自然要去。
我换上常服,状作寻常吃茶一般走进兴和茶楼。随便瞅了瞅,兴和茶楼除了人少了些,其它倒还是老样子,特赐朱漆墙加上双开门,在一众建筑中突出得好似荀镇正中央的大红横幅——额,又回忆起来一些尴尬的场面。
茶楼二层倒是简单翻修了一下,还盖了狗窝和厕所,可能是为了今年的“文录”评选——据小道消息称,去年兴和茶楼没选上“文录”的原因是评委在微服评查茶楼二层时,一脚踩上了老赵家养的狗的便便。
大门两侧过年节挂的灯笼还没取下来,风吹日晒都有些泛白了,灯笼下方就是极为显眼的评事热度栏。
我简单瞟了一下,《荀州管智斗黄贪官》毫无悬念位居第一,第二是《荀斗黄(改)》,第三是《新编荀斗黄》。
再之后才有《西昌演义》《千古二周》等新出的徐剧评事小辈。
中行啊中行,这事儿你得占绝大部分责任。
259.荀鞅
兴和茶楼一向会紧抓热点,今日老赵讲的正是加了不少艺术改编的战事徐剧。
我边听边观望茶客的动静——老赵讲得虽说与实际出入不小,可也是要情节有情节,要正能量有正能量,甚至还带了些历史内核,可谓评事佳作。
看来他没有因《荀州官智斗黄贪官》的成功而故步自封,停滞不前,而是继续创作优秀的故事,不错,不错。
茶客们也都听得认真,时不时喝彩几声,故事结束,更是有不少人谈论情节,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听客。
嘶…似乎没什么可疑的。
260.荀鞅
但我的目的是揪出蓄意传谣者,不是给优质文艺工作者颁奖的。
兴和茶楼作为邯郸最大的茶楼,闹事者想扩大谣言的影响,不至于没打过这里的主意,不在明处,也许在暗处;没看出来,不代表没发生过。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去问问老赵,也许老赵知道什么呢——老赵也算是我们的熟人了,为人除了有些贪财外,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我就直接开问:
“这些天有什么奇怪的人找上你吗?”
老赵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哎呀,荀大人怎么亲自来啦?可是有什么要事?奇怪的人嘛…这…男扮女装非要向我推销香水的西城商人?喝了三大碗洒后砸了我八张桌子的醉鬼?对我的评事不满意拉着我吵了两个时辰的听客?
“哎呀,咱这种做生意的,每天总是能见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人的嘛!
“等等,您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还亲自来?难不成,是有人检具我违法?!
“小民只是个评事说剧的,没盗窃机密也从不贪赃枉法偷税逃役,荀大人您一定要明查秋毫我真没犯法嘛呜呜呜…”
我努力无视他表演夸张且极具感染力的哭喊:“按照法律,如果你犯了上述刑法且达到入刑的程度,都会直接实施抓捕,且有至少二人位于我身后以防你逃跑,而不是来找你谈话,人数根据情节和危险程度上不封顶;
“如果盗窃机密,根据《律令》第二十四条…”
老赵哭得更大声了。
他吸了吸鼻涕,抹了把眼泪:“州管大人,我冤枉啊,您一定要还我清白…待我死后,我家的地窖和墙缝里有毕生积蓄,我的一双儿女…”
打住打住,怎么局面突然成这样了?是不是评事的人思维都这么跳跃?
而且,是谁告诉他偷税逃役要秋后问斩的?要达到这个标谁至少要万钱啊!把你卖了都不够!还有偷盗机密,这个处罚标准需二部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