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齐地见证了最壮丽的日出,也在燕州遇上了最冷的雪夜。
我们在云梦的舟上叹万物易逝,也在东於的城墙铭刻一瞬的感伤。我们毕竟是迁客骚人啊,能把三分的壮丽刻出时代的光影来。
一路走着,看着,从日出到日落,从清明到上元。
我看到了红日映雪,汾江落日。
它们是楚地的《阳春》《白雪》。
我更看到了衣不蔽体,路旁枯骨。
它们是楚地的《下里》《巴人》。
有的人离开了,他们找到了自己的魂。他们将一切的情感倾泄到这世间——倾泄到他们的灵魂里,用他们最大的声音为乱世中的悲剧或啜泣或怒吼着。
我还在路上,我想走遍每一寸山河,将我见证的,感受的,都装入自己的魂灵,装入我的诗歌里。
这样才是完整的千里江山啊。不只有鸿鹄之志, 更有衣食之忧, 不只有欢笑,更多是二八分的痛苦和麻木。
我仔细回想着当年的自己——写得都是些什么烂玩竟儿!仅仅是在用一方陕窄的见识来构建自己的华胥——充其量不过是个华丽楚宫的糊裱匠罢了。啥都没见过,啥都没经历过,还好意思品味人生?
我读了几年的《楚辞》, 但我归根到底读到的只是一句“众女嫉余之娥眉兮, 谣派谓余以善淫”。我没有真正看到“哀民生之多艰”,也不会理解“子魂魄兮为鬼雄”。
那我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当个不成熟的骚客吧——只有不成熟的文匠才会面对三分的情痴狂着,放纵着,恨不能用“百代”“万世”之类的字眼去记录易逝的不朽。
用笔蘸上这浓得过头的情感,为后人留下经过时光冲淡后的,一瞬的共鸣,描摹出现世山河一角的壮与悲。
那是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楚地一个不知名文人因情而起的长叹。
那么——接下来去哪儿呢?
江州的朋友推荐我去徐远看看,他说那里人均幸福指数挺高,尤其是洛水酒肆的鱼脍,尤为一绝。
那就去呗,最好先饿两顿再上路。
能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