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中午
东京,咒术总监部,临时会议室
“官邸内部滞留人员全员失联…已经做好将机能临时转移至大阪的准备。”
“东京23区几乎全灭,目前能确定安全的只有奥多摩的町村、青梅市、秋留野市、八王子市、町田市的一部分,以及各个岛屿。”
“「夏油杰」所释放出的咒灵数量不下一千万…”
“做好让都内全区避难的准备吧,最少600万都民必须做好疏散工作。”
“京都那边损失惨重,没有多余的人手支援东京都内的祓除工作。”
“情报来源可靠吗?不是说九十九由基……”
“已经不在京都了,没人知道她去哪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提起了在场众人都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五条悟的事情怎么办?应该被他处决的夏油杰根本没死…要下达对他的处罚吗?东京校的夜蛾也存在包庇嫌疑吧。”
“对了,还有五条悟那个绯闻男友…叫虎杖悠真的那个,听说昨晚也参与了动乱,他跟宿傩的容器似乎是亲兄弟…”
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瞬间将闹哄哄的会议室内强行静音。
说话的人被这一变故弄的有些懵,瞬间不安了起来。
“怎…怎么了吗?”为什么都这么看着他?他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人当面指出他的不妥,而是像是没听见一样,随口说起了有些不相干的话题:
“常年盘踞在高野山、三段壁的‘那位大人’,数个小时前才因为有人想要将五条家踢出总监部,杀了几只出头鸟。”平常使用的会议室地板都没清理干净的情况下,他们才会临时在这里召开会议,“加茂称病,禅院,五条弃权,御三家全部没来,便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口供是夜蛾正道那个突然变异咒骸的一家之言吧?其他人包括那个跟加茂家有关的九相图受肉/体可是没看见,也没听见,「虎杖悠真」本人出现在涉谷。”
“也没有任何影像资料、购票记录等作为证据。”
“飞鸟井,你是在为那位大闹白峯神宫的怨灵出头吗?”
说这话的人并非虎杖悠真的人,而是若江家——桂介现在使用身体所在家族这一边的人,若江游介。
和普通的咒术师们不一样,此时坐在总监部内的成员,除了个别人是被虎杖悠真以「翁」洗脑成为的下属和其所属势力,最少三分之一的人是被虎杖悠真曾经的近卫母衣众和心腹手下的灵魂占据了身躯。
摩罗和虎杖悠真之间的联系,在某些人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公开的秘密了,特别是摩罗这个身份,早在他们总监部也挂了名。
因为昨晚动乱持续到现在的影响,加上虎杖悠真的人为了夺权早已准备已久,现在换上来暂代
“白峯宫那块地曾经也是我们一族的屋敷之迹地啊。”被点破了的心思的老者不慌不忙的以祖地为由搪塞道,“若是崇德上皇的怨灵再次复苏该如何?奥羽地区(注1)来乡下的小子承担得起吗?”
就算那位大人自己不出手,九十九由基也会站在他那边…
“说起来,当初不就是你们先祖(注2)先背叛崇德上皇的吗?”有人直接出声讽刺道,“真要扯起家谱的话在场和藤家(注3)有关系都沾点边吧。”
“现在该讨论的不是该怎么追责和定罪吗?”
“都安静点吧,这次是最强的崇德上皇,下次说不定早良亲王的怨灵,甚至已经升天的菅原道真和平将门的怨灵都会再次出现……”
在一个老人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过了这个话题后,室内再次恢复了凝滞的古怪气氛。
“都长点心吧,也不想想本该坐镇四国的那位大人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涉谷。”若江游介锤了锤有些酸疼的腰,在家中的掌权人站在虎杖悠真那一方后,他这位在总监部的若江家代言人也只能站在虎杖悠真的立场,“今天能在这里的,至少都是同个立场吧。”
“无论如何…诅咒师夏油杰既然还活着,就必须死刑。”——但谁来执行就是个问题,那可是咒灵操术的拥有者啊。
“夜蛾正道怎么说?夜蛾将那个咒骸说的话呈上…是打算为自己的唆使行为开脱吗?”——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不让碰,那夜蛾正道这个与那位大人无关的人总可以了吧?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但谁敢真的尝试呢?
他们谁也不敢赌如果真的这么做,「摩罗」或他的下属会不会对他们下手;更不敢赌随时会被解开封印的五条悟,会不会在这之后找他们算账。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算了算了,还是先说救援都内都民,尤其是把官邸和霞之关的人给救出来吧。现在人手紧张,全国的咒术师都在这里赶…”
“已经求助神佛道双方和北海道的咒术联盟了……”
“昨晚四国岛全境和那位大人常居地,全部已经张开了和熊本县八原那里相似的大型净化结界…或许可以把咒灵和咒力引往这些地方……”
“想死别带上我们!”——吵到可能在里面的「摩罗」,是嫌临时会议室的榻榻米没有浸过血吗?
一个知情者略微激动地喝止,她也是知道部分内情的人之一。
“结界的话,先把位于东京皇居和薨星宫上方的天元大人的结界扩张到县境为止吧。”
“各家尽可能派出人手吧……趁着被释放出来的咒灵似乎仅在东京都内,以减轻负担为主。”
“以现在咒术师人手大多在都内保护避难民众,其他各地若是大量出现咒灵的话,恐怕会接应不暇。”
“那么,昨晚涉谷动乱的被追责人呢?就一个夏油杰,能服众吗?”
今天上午商量未果,甚至因为「急病暴毙」了数人,使得会议议题拖到现在,事情也该做出定性了。
“就推给「咒灵操术」就足够了,夏油杰一个人就能拉起一支咒灵军队,就当这次是去年的升级版吧。”
“——不然,还能用什么「合适的」理由牵扯到别人身上呢?”
***
熊本县八原町双叶山,赤筑神社
一夜未眠的虎杖悠真换下昨晚被某个爱哭鬼给弄脏了的衣服,换上了狸女们一早摆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他回头看了一眼眼角带着泪痕,蜷缩着熟睡在被窝里虎杖悠仁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虎杖悠真本以为自己会乘着这个说开,也没说开的机会,对心态大崩的虎杖悠仁做些什么过分的事,然而,他低估了蠢弟弟那过于汹涌又错综复杂的情绪——他几乎看了一整晚虎杖悠仁埋在他胸口无声哭泣,直到天色未明的窗外,传来了山间鸟雀的啼鸣,和山下传来的雄鸡鸣叫。
虎杖悠真的掌心里,还残留着太阳的眼泪仍留在掌心的错觉。相较于他的体温来说,是凉的,摸起来有点黏腻的感觉。任谁心中燃起再多的桃色火焰,都会被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晶莹泪水…还有黏糊糊的鼻涕,给熄灭的一干二净吧。
然而,在午夜十二点后,难得主动透露出一丝真心的虎杖悠真的心扉,随着那夜游的打更夜雀妖,再次重重阖上,层层上锁。
但来自少年的想法和心意,却切切实实地传送到了。
「————」
那两片丰满的嘴唇一开一合的说着的话语,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标准语,听在虎杖悠真耳里却成了不可名状的声音,化作沉甸甸的土壤,一点点的填埋进去他心中那个没有底部沼泽里。也许总有一天,这深藏在土壤之下的种子,会在那吞没了许多尸骸的沼泽池水的滋润下,破壳,发芽,逐渐长出一片郁郁葱葱,如果是水草,那便努力抬头探向水面,开出各色圣洁的莲华;如果是普通的草,那便以纤细柔弱的无数根茎交错,揪着土壤,总有一天会填补沼泽,在那森白的枯骨上,开出一片美丽的太阳花田。
又或者什么也没有。
但…总有些期待无垠无底的,如奈落深渊一样的沼泽被填平的那天。
“真是一只傻乎乎的粉毛小狗…对吗,悟先生?”就这样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最真挚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全部送给他这个恶鬼好吗?
“不过,悟先生也是一只蠢猫啊…有着布偶猫的颜值和智商的貌美白猫。”
虎杖悠真沿着廊下走了一小段,拐弯,来到早在涉谷事件发生前的三天,便被安置在神社内的时透兄弟所居住的院落。他来的时间不算太早,勤奋的两兄弟已经在做每日的日课,做起了素振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