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来聊聊今后的世界吧。”
“你是想拖延时间吗?你是不是太小看东京校的人(咒术师)了?”虎杖悠真勾指,一只善知鸟落到他的肩膀上,又被放飞出去,“况且,整个涉谷和它周边地区…现在全部在我…鄙人的攻击范围里了。”
“攻击范围呀…是天上这些鸟?唔…就这样告诉我们不要紧吗?”羂索看了一眼已经被虎杖悠真挡在身后的虎杖悠仁,在对方眼睛下睁开的副眼略作暂停,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再死了我可不管哦——开玩笑的啦,不会让你死的。”
“你觉得鄙人会在意这个吗?”虎杖悠真橙黄色的眼睛如夕阳下的熔金,里面倒映着羂索的身影,“鄙人现在,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就‘上进心’这点来说,你倒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哦。”
对于虎杖悠真而言,既然五条悟被封印的事实已经定下,封印暂时也无法破开,那么就在这段时间,去做五条悟在的时候不好去做的事情和计划,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比起谈情说爱,在即将发生剧烈变化的局势里,抓住关键点,为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趁机实现自己未完成的事情,才是虎杖悠真需要做的。
原本的计划,因为遇到那只美丽又机敏的白猫,不得中断进程,等待时机并且徐徐图之了——但现在似乎等来了转机,五条悟的被封印。
正如虎杖悠真之前对五条悟说的那样,他会趁机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做些五条悟在的时候不方便做的事情。
将禅院家的术师们趁着这个机会重创只是顺手而为,虎杖悠真其中一个目的是总监部进一步蚕食甚至掌控,并把自己的人给推上位…当然包括他复活的几个手下。
虎杖悠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自从六月份那些总监部的人因为虎杖悠仁诘问他之后,便犯了他的忌讳——他讨厌不如自己的废物在他的头上指手画脚。
在这个动力的驱使下,虎杖悠真还是挺乐于花上一番功夫,将自己生活的环境,打造成自己的舒适圈的。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你们把真人逼到这种程度呢。”
羂索看了看手里的咒灵球,在虎杖悠真怪异的目光注视下,张口,仰头吞下后,缓慢地说:
“知道「极之番」吧?”
“「极之番」相当于除了「领域」之外各术式的奥义,一般而言,是术式顺转情况下的极致。”
“而咒灵操术的极之番「漩涡」,看似能够将吸收的咒灵融为一体,形成超高密度的咒力攻击对手…却丧失了咒灵操术套路众多的优点。”
“但随后,我发现了这招真正的价值是,对准1级以上的咒灵使用时引发的术式抽取。”
“…所以你想要‘抽取’的,是那只咒灵能够改造人类灵魂的术式,而非咒灵本身。”虎杖悠真走到虎杖悠仁身边,弯腰,试图将人从地面上扶起来,“那只咒灵一开始并不是很强,但你没有第一时间吸收他,而是等到现在才出手…”
虎杖悠仁躲开了虎杖悠真的手,转过头,不愿意看虎杖悠真;后者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没说什么,便站直了身体。
“是因为……被你术式收服后的咒灵丧失了成长能力,无法进一步开发那个术式吧。”
“啊,是呢,不过那只是一个原因罢了,同时对上包括它在内的数个特级咒灵,我没什么把握。”羂索看到虎杖悠真吃瘪,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笑道,“小真被拒绝了啊…有什么感觉吗?”
“我该有什么感觉?”虎杖悠真看着自己的手,反问道,“悠仁是个乖孩子。”远离他这种可疑人物也是正常的操作。
虎杖悠真倒是对虎杖悠仁的反应挺高兴的,对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有警惕心是最好的。
“难得时隔十五年的一家团聚?”
“你很高兴?鄙人可是记得你刚才那一刀…”竟然还敢坐在他的头上…
“一如既往的记仇啊。”又不是不让他砍回去。
羂索说了一个只有他觉得有趣的笑话。他看向远处,感受着稀稀落落的咒力凝聚体在不断靠近,没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不是吧…喊他们过来凑热闹吗?”他将目光转到勉强爬起来的虎杖悠仁的身上,“传话的人,留虎杖悠仁一个就够了吧。”
“我只是满足一下你这个大演说家的表现欲和演说欲。不用谢。”
在虎杖悠真和羂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中,状态尚可或轻伤的咒术师们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对虎杖悠仁没见过的年轻男女,穿着辅助监督常穿的黑西装。
“虎杖!”断臂修补好的熊猫跳到了虎杖悠仁的身边,他看了一眼挡在虎杖悠仁身前的虎杖悠真,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人…?”他指着是背对着他们的虎杖悠真,“你认识他?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也不知道。”虎杖悠仁现在脑子很乱,连带着身体上的伤势越发疼痛了起来,梦中的经历和今晚的切身经历化作了记忆的乱流,在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神更是搅乱的一塌糊涂,“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摩罗先生…我很想相信他,但是…”
虎杖悠仁在精神上是畏惧着在梦里对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的摩罗的。
“我懂,确实不像好人。那他是作为第三方的入场吗?”摩罗那喜怒无常,任性妄为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好人和正常人,虽然咒术师里面本来怪人就很多,“我和日下部就是因为卷入他和诅咒师的交战现场,才重伤的。他们突然打起来前一秒,他还在夸我可爱,想要养我呢。”
虎杖悠仁看着此刻维持着「大猩猩模式」,獠牙外凸的熊猫,默然。
他怎么会觉得,摩罗这个人就像他的兄长呢?虎杖悠真好像是个连伏黑惠的「玉犬」都感兴趣的狗派人才对。
他最爱的人,不该是「摩罗」这幅模样。
“对了,钉崎她……?”虎杖悠仁甩了甩脑袋,试图甩掉脑中的万般迷茫和无措,问起了同期的情况。
“跟真希一样,正在家入小姐那里抢救。”
熊猫看了那个穿着紫色素襖的背影,鼻子抽了抽,像是闻到了什么特殊的味道,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个人闻上去,他的味道…刚才我就想说了…跟虎杖你老哥有点像啊……”只是身上类似合香的味道遮掩了,他是熊猫又不熟猫狗这种嗅觉超灵敏的动物,“不会是你老哥吧?悟好像很早之前就说你老哥是个超恶劣的坏人诶。”
所以,对于熊猫来说,做出了这种评价的五条悟竟然会和虎杖悠真滚到一起,这就很奇怪了…他可是闻到了五条悟身上那种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哦,腌制入味那种。虎杖悠仁身上也有,但是没有五条悟的身上那么浓郁,浓郁到像是在宣示主权或是圈地盘那样。
——真是搞不懂人类啊。
熊猫的话语,对于虎杖悠仁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骗人的吧……一定是一个错误……」
「哥哥怎么可能是这种……为了取悦自己,而滥杀无辜的人?」
那对带着咒术师们赶来的西装男女紧紧地盯着羂索,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化,同时固定在了厌恶和恨意身上。年纪稍长的男人名叫宗氏夫,是少女菊姬的堂叔,也是她的养兄,这两人分别是四百多年殉死的母衣众成员和香川山吹的侍女。
“果然是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主上面前!”复活前只活到了18岁的菊姬,瞪着一双眼型和虎杖悠真肖似的眼睛,拔出腰间的玉质短剑,咬牙切齿的看着羂索,“灵魂缠绕着恶业的不洁之物!”
“是千岚夫人吗?不,这个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哎呀,记不得了。反正…又是你们宗氏的人吧,真是忠心耿耿。”羂索摊了摊手,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朝着虎杖悠真说道,“他们宗氏挺惨的呀,好像因为小真变成了鬼,又吃掉了那天的宗氏六人的关系,在那之后侥幸活下来的宗氏成员纷纷离奇或非正常死亡,甚至发生了许多怪事。”也有可能还同时叠加了继国岩胜鬼化的缘故吧,与继国氏血脉过于接近的宗氏被波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了,我记得,在你们的七周年忌日的晚上,服侍我们的儿子的侍女彩姬突然发疯,直接咬死了自己的母亲辉叶。”羂索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灵活地闪躲着愤怒的菊姬和宗氏夫的合击,“那场面…血淋淋的,真吓人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菊姬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也有些尖利,“你就不能去祸害其他氏族吗!继国氏就不该留下你这个新婚之夜杀了新娘的祸害!!”
她身边的宗氏夫挥动着符纸组成的8垂五色纸垂,符纸飘落的瞬间,炸碎了羂索释放出来抵挡的咒灵。
“啊,没办法呢,因为我盯上的是整个继国家…或者说,拥有着和继国缘壹相同血脉的继国严胜的后代们。而且鬼犯下的恶孽所化成的血缘诅咒,本来就会影响所有继国严胜的血亲,包括作为庶支和家臣的你们,我只不过提前把这个进程提前了十几年而已。”
“不过呢,苏氏的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哟,在护送羽衣小姐的路上,全族被妖怪杀害了。”
鬼王和鬼族的崛起是在京都发生了“太郎烧失”,导致笼罩在京都的结界和各界势力受损时开始的。乘着日本内部接连不断的动乱,在那几百年里几乎没有天敌的食人鬼快速发展同族、越发猖獗,这段时间不仅是诅咒遭到了压制,咒力的产生和术师的出生率也大幅的降低,
为此,羂索曾经试图设计让各方势力刺杀那个很会躲藏的鬼王,但都被他轻易逃脱了。鬼舞辻无掺和他所制造出来,以人类为食物的鬼,直到上个世纪初,都是最活跃的主角之一。不仅如此,只有五百岁的鬼之始祖便拥有压制东国地区总诅咒至极低水平的能力。
羂索理想中的进化并不是“去咒力化”,而是“咒力的最优化”。
无论以什么身份存活至今,羂索认同的依旧是自己作为术师的身份,以自己的咒力和咒术为骄傲和研究的方向。有食人之鬼所存在的世界,并非他理想里的世界。
“直到小真的叔祖父,那个生来就是为了斩杀鬼王的‘神之子’继国缘壹的诞生,这才让我看到一丝希望。可惜的是,他是完全没有咒力的特殊案例,并且他没有留下后代。因此,我将目光转向了他那个变成鬼兄长留在继国主脉里的人类血脉后代。我开始想,能否在拥有咒力的同时,也拥有那份斩杀鬼王绝佳天赋呢。”
“说不定,能借由斩杀鬼王,促使第二个诅咒之王诞生哦。”他最开始,是抱着这样的期待的,以一个城池的人类作为祭品和柴薪,会诞生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