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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7章 东隅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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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倾身,笑应道:“娘娘说得极是......可谁说不是呢......”眼光逡巡着方才那位宫装水红套袖的宫女离去的方向,却笑道:“只是近来宫中闹鬼,江湖人士,还是少行走于宫禁为好。”言罢,向皇后低头一礼,追问道:“娘娘如今的意思是......要奴婢去寻颜大人回来,依然入紫宸殿内,答对圣躬去,是也不是。”

“大雨滂沱,本宫唯恐他误了佳期。”颜青榆时刻端着皇后的架子,眸底温柔的颜色尽数被一层冷意杀意所替代,却肃然出一派容止端庄来,故意笑着道:“御前失了史官的礼数,定要前去赔罪,本宫以为青州之事,若待三日后分晓,岂非太迟了些,不若今夜便叫阿时禀明陛下,御前自有一番道理。”

皇后落目于黄氏一件绛红色特品的麒麟服上,右手染却的藕荷色蔻丹护甲上去,掸了掸麒麟图上尘灰,却说道:“江湖故人,自然是性命相托,今日之事......宜出我之口,却不宜入陛下之耳,恐污了圣听。”

黄氏微微欠身,压着手捉住那根金丝缠枝的梅花护甲,眸底沉凝下去的墨色一瞬翻涌上来,如忆昔旧年情真,既心知如此失态,少顷阖眸,缓了缓自己震荡不休的心语,神情自持地收敛声色,回以声:“娘娘高见,奴婢这便回去了。”

颜青榆注目于那展绛红色打直的背身,忽生却一叹,回身转入绯罗宫禁,正待太子迎上前来,问道:“那位黄公公,是母后经年旧人?”

“他是秦氏,凝州秦氏之子。”颜青榆思忖了稍许,扶着儿子的手背回去,命人掩门,待满宫侍奉的婢子退去,唯留下云宜与贴身婢女紫檀,方才启口道:“皇域颜氏,是千年后族,凝州秦氏,则是千年的相族,因手握蛊毒二者,皆是凝州王权赖以立身的不传之秘,尤以那号称可以操控万姓千生的王蛊秘法为最。”

颜青榆满头乌发垂落于右肩,沉重地唏嘘一阵,方才似抬得起过往千钧之重地重新开口道:“那凝州千年的歌谣甚至传说,秦氏子,主君身,称凝州是流水的王权,更易的储君,可历任王夫,必然是铁打的秦氏嫡子,同样......

于秦氏嫡子的规矩束缚,几乎等同于中州皇后三倍之繁,且凝州国风,因不服王化,却失之于我皇域举才不避亲的公平,男女之间天堑之别,即便是再有才华书理的男子,也必须二门不迈地谨守着万千闺礼,即便是嫁人以后,不着面纱亦不得以出门见人,尚还需代王怀娠生女,方立得身下所出之嫡长公主为王储君位后,自身才可以得一丝轻省,而王宫万千算计......同那些褥节糟粕一道,令时为秦氏嫡长子之黄氏不堪其扰,遂私逃离家......做了个相权的叛徒。”

颜皇后说到此处,娥眉微微低下,似沉溺于当年似水年华里,怀顾着满腔的少女心事,漫言浅笑:“他本姓曰秦,单名一个'执'字,十七岁时......为避免族人追踪,曾与我同拜入轻功大师欧阳子名下,日复一日地勤学苦练,才得有今日成就,于江湖......自己闯出了一派天地......可惜我当年学艺不精,没能赶上师兄的速度,于江湖武学之上,反而门门课业皆是不及格的,”她眺望门外的云影远去,兀自呢喃道:“那秦鸾......乃是他的外甥女儿,我苦寻多年,方才招揽至颜氏门下,为我所用的。”

“母后之于黄公公,是旧年思忆,可黄氏之于母后......”太子云宜沉吟一阵,忽地打断了皇后颜青榆的话,赶着道:“难道母后,至今仍未忘旧情不成吗!”

颜青榆抬眸眼刀了儿子一刹,侍婢紫檀觉察到娘娘听了此言之后的心情不甚佳,便上前为皇后申辩道:“娘娘是万金之躯,九州的国母,殿下不该如此质问......恐害了颜娘娘爱子之心。”

“本御与母后说话,你这贱婢来做甚的!”太子张扬出狠厉的眉眼,于颜皇后下榻的身子躺倒在寝殿宫床上之际,猛地一个巴掌甩响在紫檀脸上:“敢以奴欺主,倚仗我母后的权势压制住本太子不成嘛!!!”

紫檀立时捂脸跪地,右颊高出些带着血丝的红肿,颜皇后抚了抚发间苍白的颜色,将身子平躺在软榻上,临闭眼前复将此景尽收于眼底。

......

长久无言的沉默,令圣懿太子有些慌了神,他跪在皇后床边,明知道自己的母后只是阖眸养神,并无有困倦欲睡的意思,且未得母后钧令,要自己跪安退却下去,云宜方始暗暗地忖度:想必这贱婢挨打一事,已惹了母后不满,且母后平素待人容和有量,若非是怒极之时,绝不可能如此冷待自己,遑论下逐客之令。

太子自以为捉到了解开皇后娘娘心结的关窍,膝行两步上前,叩着头压在皇后娘娘尚未睡稳的被衾上头,引咎自责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母后......是儿臣错了。”

江山之重,重逾千钧。

他一句“儿臣错了”,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满心私怨里的恨毒之色意图遮掩,可颜氏毕竟是千年的皇后,察言观色之能,近乎是与生俱来,并不开眸地闷着声,回他道:“白玉无瑕,而天子更应无瑕,母后为你的性命已然舍了你舅舅......可你母后,依然是中州的皇后,”颜青榆说罢,撑起半边身子俯瞰着跪在地上正自垂头的云宜,训斥道:“你本是中州太子,金馔玉食里养出来的尊贵不假,可苛责下奴刚愎成性,甚而做出因一己之失枉顾人命一事……

天子,是要担负起苍生社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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