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关云亭鼻头一酸,还是强忍着泪水深深的为母亲鞠上一躬。
兰氏看着眼前的关云亭不禁回想起过去,想到关云亭从小到大一直孝顺听话,大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似乎极少表达自己的不满。于是在关云亭即将要踏出偏院时兰氏突然叫住了他,她想问清楚道:“亭儿,为娘想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想进宫么?”
关云亭茫然转过身,眼中尽是痛苦与决绝道:“儿子不想,可儿子无法选择,我也想建功立业娶妻生子,过自己的人生啊!”
五日后。
清晨,原本冷清的关宅大门此刻却站满了人。
关云亭站在轿子前,回首望着从小生活到大的关宅,神情中尽是不舍。今日是他进大明宫的日子,府宅内上至关老爷下到仆从皆聚在门口送关云亭最后一程,因为都知这大明宫一入,可能这辈子都不再相见了。
门口的轿撵已经等待多时了,可关云亭却迟迟不愿意登上去,他想能多留一会是一会,尽可能的记住大家最后的模样。
关老爷脸色沉郁的站在门前,他是最不希望关云亭入宫去的,现下关云亭的才气可以说是名满长安,而关云亭自己也是天资聪颖、勤学好读的好孩子,明明他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在朝堂之上能大放光彩的,然而现在的他却只能久居深宫中籍籍无名的度过自己的后半生了。
关云亭走到关老爷面前,郑重的向关老爷行了一个大礼。
关云亭道:“感谢父亲这些年来对孩儿的重视与栽培,恕孩儿余生中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还望父亲能保重身体,这样就能让孩儿此生了无遗憾了。”
关老爷看着眼前最后一次对自己尽孝心的关云亭,内心是既难过又愤慨,恨自己无能将儿子保出来,最后只能愤愤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关云亭走到祝夫人面前,也向祝夫人行了个大礼。祝夫人此时内心情绪也极为复杂,她虽然羡慕嫉妒过关云亭才华如此出众,将自己鹤儿完全比了下去,可如今这一别却也令她有些不舍,不由的感到内心亏欠了关云亭许多。
关云亭道:“感谢大娘从小对孩儿的照顾,孩儿感激不尽,望大娘以后操持这个家别太过劳累,安享余生。”
祝夫人感慨的回道:“好孩子,在宫内也要好好读书,谨言慎行,家人们都会时刻惦记着你。”
关云亭有礼回道:“谢大娘教诲。”说罢,他转身看向站在祝夫人身边的关云鹤,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如今也要成家立业了,这也算了却了关云亭入宫前的最大的心事,关云亭内心也宽慰安心了不少。
关云亭提起精神温柔的嘱咐道:“好弟弟,是哥哥无用无法继续为关家效力了,还望你以后能刻苦读书好考取个功名,继续将关家发扬光大,好光宗耀祖。”
关云鹤神情也面露难过之色,但目光坚定道:“还请哥哥放心,弟弟一定会更努力读书的,望哥哥也不要自暴自弃,愿弟弟今后在长安中仍能听到哥哥的盛名。”
关云亭微笑着的点了下头,他最后来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兰氏身边,要说他进宫前最大的牵挂就是兰氏了,虽说此时的兰氏在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放声大哭,但关云亭仍注意到兰氏已经通红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想必这几日一定夜夜以泪洗面。
关云亭原本准备了很多话语想跟母亲说,但此刻看着兰氏的模样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沉默的站在兰氏面前暗自攥拳尽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但他却注意不到自己早已经湿红了眼眶。
此刻站在轿子前的公公提醒道:“时辰不早了,还望关少爷能快点告别好进宫去。”
关云亭憋着自己最后一股劲对兰氏道:“望娘亲保重身体,儿子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钻进轿撵,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坚持不住会崩溃,便只能先钻进轿撵偷偷哭泣。
只见公公喊道:“起轿。”两名轿夫费力将轿撵抬起来,向大明宫的方向走去。
关宅外,几乎所有人在此刻都在默默流眼泪,其中当属关老爷和兰氏哭得最伤心,所有人都知入宫后走向的其实也是一条极为凶险之路,却都不知关云亭此去后命运究竟如何?能否在暗潮汹涌的后宫争斗中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