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大明宫勤政殿。
夜晚,万籁俱寂,唯有勤政殿内烛火摇曳。
崇尊静坐于殿中,可内心却心烦意乱,四周安静无比,守殿的禁军为了不打扰崇尊读书将院子里树上的知了都粘走了,现下只能听到夜晚的微风的吹拂声。
“吱呀——”殿内一处门窗声响动。
崇尊连忙跑到发出声响的门窗前,发现乾元此刻正悄悄的从窗子处进到勤政殿来。
殿门口有禁军把守,乾元无奈只能走起了窗子。
然而崇尊一见到乾元,便焦急地问:“如何?”
乾元道:“齐桓很谨慎,他府中丝毫没有与突厥往来的信件。”
听到这里,崇尊神情难过无比,她道:“那该怎么办,马上就要到我加冠的时日了,我若此时再不把政权收回来,日后就很难办了。”
乾元看着崇尊,默默的从袖口掏出几封信函。
乾元道:“虽然突厥王写给齐桓的信都被齐桓烧掉了,但齐桓写给突厥王的信突厥王还保存完整。”
崇尊惊讶的望着乾元手中的信函,但是更令她震惊的是乾元居然能只身深入突厥内部。不过仔细想来也是,从她记事起乾元总是能悄悄出现在守卫森严的大明宫来看她,在她看来乾元已经是无所不能了。
崇尊接过乾元手中的信函一封封打开看,越看越震惊,也越看心越凉。读到最后,她的已经面如死灰,绝望地忍不住颤抖道:“我原以为舅舅只是想和突厥打打仗做做样子好捞取个功名,没想到他居然想和突厥联手要杀了我……”
乾元沉默,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读了信件,他也丝毫不奇怪齐桓的所作所为。
崇尊失魂落魄的回过头,她虽震惊,虽气愤,但更多的是对齐桓的失望与难过,为何本该是一家人的他们,居然要走到如此地步。
崇尊难过道:“师父,我该怎么办?”
乾元道:“此事不难化解。”
听到乾元这么说,崇尊绝望内心迎来了一丝希望,她无比相信乾元每一个决定,于是便提起精神问道:“何解?”
乾元道:“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信件了,虽然看似突厥王表面上选择与齐桓合作,但实则他并没有完全的听命于齐桓。”
经过乾元的提示,崇尊又仔细的阅读一遍信件,确实注意到有些事齐桓反反复复提到了很多次,看来应该是突厥王不怎么完全听他的。
乾元道:“现在的突厥王是过去老突厥王之子,而老突厥王就是被齐桓所杀,在这层杀父仇人的关系上,就注定他们之间的合作有裂隙。”
崇尊道:“所以师父的意思是,我们要挑拨他们的关系,破坏他们的联合,逐一击破,然后再坐实齐桓叛国通敌的罪名?”
乾元道:“正是此意。”
崇尊道:“可是师父,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又该如何挑拨他们的关系?”
乾元道:“几日就足以,突厥为何连连侵犯大唐的边境,不就是因为他们居住在蛮荒之地物资奇缺,只要你派出一名说客跟突厥交涉,给突厥王足够多的好处劝他们归降大唐,那他们的联盟自然就不攻自破。”
崇尊有些犹豫道:“与突厥合作么……”
崇尊内心有些担忧,毕竟大唐与突厥打了上百年,这突如其来的合作会不会引起天下骂名。
乾元道:“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却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
崇尊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坚定道:“我听师父的,我这就出密旨。”
崇尊走到书台前提起笔正当要落笔时,她突然停住了,因为她想到整个朝中已然无一人能彻底的站在她这一方。
崇尊苦笑道:“没想到我身为一个皇帝居然连一个忠于我的大臣都找不到……”
乾元道:“前司马大人之子司马离,可委以重任。”
崇尊道:“司马离?我为何从没听说过此人?”
乾元道:“你有所不知,此人文采极高且尤善辩论,是前年科举考试中被选入殿试的前三甲,可司马离不愿意接受齐桓的招揽要誓死效忠李唐,因此被齐桓取消了成绩流外到沙洲做了录事,在外他驻守边疆了解突厥,在内他满腹经纶忠心耿耿,他是此番合谈的不二人选。”
崇尊道:“好,但愿他能给我带回来好消息。”
崇尊提笔,在密函上写下司马离。
大明宫,含元殿。
此时的含元殿内氛围空前紧张,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住了,众人皆担惊受怕的看向高台之上的二人,害怕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恐稍有不慎整个含元殿里的人都要深陷血海之中。
当然整个含元殿内心最紧张害怕的人,还要属高台之上的崇尊和齐桓了。
齐桓毕竟驰骋沙场多年又加上把持着朝政实权,其背后的势力早就远超崇尊能控制的范围里了,可崇尊名正言顺的皇帝身份,也始终是齐桓内心里的一根刺。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气势上也是谁也不输谁。
突然,含元殿的门被打开,一个驿兵闯了进来,打破了含元殿紧张僵持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