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
夜里,只见一辆马车急匆匆地行驶在一条漆黑的小路上。
已经过了子时了,此时天上愁云密布,月亮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乌鸦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正凄厉的哀嚎着。
而林婉华就坐在这辆奔跑的马车里,内心是极度的忐忑不安。
此时的林婉华年约十六,正值豆蔻年华,她现在在马车内虽然穿着朴素了点,但丝毫没掩盖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倘若她能像往常那般身穿华裳、头戴珠饰,那更是美的仿佛不像人间所有,绝世出尘。
按理说现在本该是林婉华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但不知为何她此刻的面庞却是愁容泛起。
那是因为前不久,正是林婉华的父亲,当朝的二品官员林大老爷,由于在残酷的朝廷争斗中败下阵来,已经被连累到抄家了。
林大老爷也是提前察觉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于是早在林府还未被查抄前,先偷偷地将林婉华送至扬州的舅舅家。林婉华的舅舅虽说在扬州只是做了一个地方的五品小官,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紧要的关头,有且只有她的舅舅能值得信任了。
从长安到扬州的这一路上马车颠簸不断,林婉华坐在马车里内心也是焦灼万分、痛苦至极。她除了担心一路上查询的官兵,以及对自己未来前途的迷茫,但更多的,则是担心她自己家人安危。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只见马车一个急转弯,让林婉华在马车内被颠簸在了地上。
林婉华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自己被撞疼了的头,她掀开轿帘想查看情况,看到的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这时轿夫突然说道:“我说大小姐,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不是在郊游,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轿子里吧,省的被人发现你了。”
林婉华带有歉意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了,还没到扬州城么?”
轿夫没好气道:“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林府大小姐啊,能光明正大的走官道,我们这一路为了躲避官府的检查一直走的乡间小道,别说三天三夜了,五天五夜能赶到扬州城都不错了。”
林婉华道:“对不起,也连累你这么辛苦了。”
说罢林婉华便放下了轿帘。
轿夫“切”了一声,他也是着实反感这样的差事,于是他又挥动着马鞭抽向马身,让马全力加速的向扬州城的方向前进,其实轿夫心里也是想早日赶到扬州城,好马上甩了身后的这个累赘。
扬州城外。
虽说扬州城的繁华,令天下文人都心神向往,可扬州城外的落寞景象,俨然与城内的热闹截然相反。
林婉华走下马车,看见四周一片荒凉凄清,人迹罕至,仅剩下几处残破的房屋矗立在此,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悲凉。
轿夫送完林婉华后马上就驾驶马车走了,他巴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里仅剩下林婉华与她舅舅派来负责接应她的人,这二人仿佛与这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婉华看着眼前这一片悲凉的景色,心中不禁疑惑地问道:“这里是哪里?舅舅呢?”
只听那人对林婉华道:“是这样的,林小姐,最近城里查的紧,但凡跟你家有关系的人多多少少都被盯住了,你舅舅自然也不例外,他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暂且先委屈你在这城外住下,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再接你入城。”
林婉华眼神开始落寞起来,她也知道她这个罪臣之女的身份到哪都是累赘,她只得道:“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那人道:“这都是应该的,你以后的生活起居用品每天都有人给你送过来,记住,千万别自己随意走动,更不要走出这个院子。”
林婉华情绪低落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人看着林婉华乖乖的接受了这个安排,没过多久他就放心离去了。独独剩下林婉华一人留在这里,望着眼前这破败的墙壁发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林婉华一直遵守着那人的叮嘱,不曾离开这院子一步。倒确实每天都有人给林婉华送生活物资,就偷偷放在墙壁上的一个洞里,林婉华也见不到那人模样。
就这样,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熬下去了,也不知道何时能熬出个头,林婉华每天望着窗外的日出日落发呆,内心始终期待着自己有一天能终获自由。
终于,有一天傍晚,林婉华在四周一片安静中听到有马车声的到来。
出于警惕,林婉华躲在屋子中的一个小角落里,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来者是谁。只听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紧接着她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来者道:“林姑娘,我是之前接应你的那个人,现在城中无事了,你可以坐上马车离开这个地方了。”
林婉华听后喜出望外,她终于可以不用继续被困在这个荒凉的地方了,只见林婉华从角落中的阴影里缓缓地走了出来,眼睛里留下了喜悦与激动的泪水。
那人见到林婉华出来后,微笑道:“林小姐,马车就停在门口,还请林小姐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