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这些新来的弟子们一个个都新奇的望向桥下去,发现桥下确实有缓缓地翻滚流动着的雾聚在这里,远远望去竟有一种既朦胧又波澜壮阔的美。
迟墨白继续向大家介绍道:“在这座云桥的东侧,便是苍穹派里的学堂了,平日派里的弟子们会在这里学习老、庄等道家圣人之作。而在这座云桥的西侧,便是弟子们生活起居的地方,由两人一房,三房一院布置。”
随后迟墨白走向了弟子们的生活区道:“请大家先跟我到这里来,接下来我将先分配大家的宿舍,等大家放好行礼稍作休息后,待巳时钟声响起,我们在云桥前集合,由我继续带领大家去我们苍穹派的主殿,上清殿。在那里会正式的举办大家的入派仪式。”
这些新弟子们纷纷跟着迟墨白走进了弟子生活区,在那里,他们每个人所生活的宿舍都已经被分配好了,由迟墨白为每个人发放刻有他们房间名字的木牌,他们再根据木牌上的指引寻找房间即可。
轮到芊芊拿她的宿舍门牌了,她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来到了迟墨白的身边,然而迟墨白看见芊芊后只是对她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塞给芊芊一张刻有‘岁寒院·幽竹’字样的木牌。
虽然芊芊很想跟迟墨白说上一句话,但她也知道迟墨白现在很忙,她也只能领了房牌,对迟墨白说了声“谢谢”,然后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宿舍了。
虽说这里只是苍穹派弟子们生活起居的区域,但整体面积却十分宽广,芊芊根据木牌上的指示寻找了许久都没有走到自己的宿舍,但她沿途中发现了这里几乎每一处院子里都很精巧的设计了亭台楼阁,给她们这些弟子留下了充足的休息区域,足以证明苍穹派对弟子们的照顾也是很精细了。
终于,芊芊根据木牌上的指示拐了最后一个弯,她这才找到了一个挂有‘岁寒’二字的匾额的院子,待芊芊一脚踏入此院的院中时,意外的发现关山月竟然也站在这个院子里。
在关山月的手中,赫然拿着的是和芊芊一样的刻有‘岁寒院·幽竹’的木牌。
芊芊拿起自己手中的木牌兴奋地对关山月道:“哇,关山月,你也是住这吗?”
关山月看见芊芊,语气依旧淡淡道:“嗯,看来我们是室友了,以后请多指教。”
尽管关山月表面上看起来冷淡,实则她内心对苍穹派这个分配结果还是满意的,毕竟她也算是认识了芊芊,芊芊除了话多一些,热情一些,但她却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
关山月和芊芊站在刻有‘幽竹’二字的房间前,二人伸出手一起推开了房门。待芊芊看见房屋里的一应陈设后,她不由惊叹道:“这也太好了吧!”
只见这个房间很是宽敞明亮,屋外充足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屋子内部,在房间的正中间放有一张茶台,这是给她们二人提供日常休息喝茶的地方,在屋子的左右两侧便是她们卧室了,卧室内还设有她们的衣橱和书桌,几乎所有家具一应俱全,弟子们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这里。
芊芊自己家的卧房甚至都没有苍穹派准备的宿舍条件好,于是她特别开心的跑到一边的床上打滚,尽情地感受着这个又大又舒适的床。
而一旁的关山月则反应平平,她感觉这个房间内的陈设虽然简陋,但好歹胜在素雅干净,她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边放下了行礼,换上派里准备好的弟子服。
很快,屋外巳时钟声响起,提醒着新弟子们集合的时间到了,众弟子们又都匆匆忙忙的从宿舍内出来,芊芊赶忙也换上了弟子服,和关山月一起向云桥赶去。
云桥边。
迟墨白站在云桥前静静地等候着这些新弟子们,看着这些已换上派里弟子服的师弟师妹们精神焕发、焕然一新的模样,他的内心也不禁感到一阵欣悦。
待新弟子们都来齐时,迟墨白对他们道:“我已经把派里弟子们主要活动的区域带你们参观完了,如果你们之后还想参观,在云桥以北可以自由的参观,派里很多风光是值得欣赏的。接下来我将带你们穿过云桥,去参观整个苍穹派的主殿,上清殿。一会在那里由大长老二长老正式为你们授予苍穹派弟子的身份,只有授受仪式结束后,你们才算是真正的苍穹派弟子。”
迟墨白紧接着又着重提醒道:“注意在云桥以南,这里主是二位长老以及授课老师们的活动区域,普通弟子是不能自由出入的,除了特殊日子或者长老们的召见允许进来外,日常你们最好不要随意出入云桥以南。”
这些新来的弟子们都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皆带着点好奇望向云桥以南的地方,只见那里迷雾重重,尚且还看不清有什么。
迟墨白语毕,转身便带着他们走上了云桥,这座云桥很长,让这些新来的弟子们感觉似乎走了很长时间。随着越走越深入,这些桥上的雾也渐渐地薄了,四周的景色也逐渐清晰了,然而紧接着映入在这些新弟子眼前的,则是一座庞大的、隐隐撒发着金光的大殿,这就是苍穹派的主殿,上清殿。
这些弟子们一个个惊奇的看着眼前这座气势磅礴又金碧辉煌的大殿,在场所有人无一不发出惊呼的声音。
迟墨白道:“这里一般是派里举行重大事件的地方才会启用,比如今天的入学仪式。上清殿很大,能容纳下全派所有弟子,你们的师哥、师姐此时都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迟墨白的声音刚刚落下,忽然,只见上清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向大门的三个主位。虽说大殿内的主位有三个,但也有大小次序之分,在三个主位最左侧的位置上,则是坐着一位满头银发但又仙风道骨老人,他便是苍穹派大长老,许清志。在三个主位最右侧的位置上,则坐着一位乌发白鬓却神情严肃的中老年人,他便是苍穹派的二长老,聂风。
这二位长老主管着苍穹派内的一切大小事宜,是在座的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就在这两位长老的中间,一处稍微高一点的主位上却始终空着,这个空位在这座人满为患的大殿里倒显得有些突兀了。但了解苍穹派的人应该知道,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苍穹派掌门,乾元的位置。
乾元隶属于仙籍,是苍穹派中唯一一个具有上仙资格的人,因此也属他地位最尊贵。虽然说苍穹派有这么一位厉害的掌门,可是这个掌门却喜欢闲云野鹤、云游四方,一年到头也回不了苍穹派几次。派里的一切事物则都是由两位长老负责,久而久之倒显得这名掌门像是个摆设。
除了主位上的两个长老外,在大殿两侧都整齐有序的站满了人,他们都是苍穹派往届的弟子,此时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些新来的弟子们。
迟墨白对新弟子们道:“在你们进入大殿前请先排好队,十人一排,站五排,每人间隔两尺。”
这些新弟子们纷纷按迟墨白的要求行动起来,待他们排好队时,迟墨白又清点一遍,然后便带上他们整齐的走进大殿,走到大殿的正中央时示意他们在此等候。
迟墨白独自一人走到了大长老身边,对大长老行礼道:“可以开始了。”
此时大长老看向二长老点了点头,示意二长老现在正是开始了。然后大长老对下面的新弟子们和颜悦色道:“我是苍穹派的大长老许清志,由我来代表苍穹派众人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战胜了自己的内心恐惧,是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我们苍穹派也很荣幸能收下你们这样的弟子。未来的你们,要努力学习武功与法术,勤耕不辍,精进笃行,为自己,也为天下苍生,守护着一方平安。”
就在这时,迟墨白双手端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水,一根柳条,和五十几个刻有名字的玉牌。只见二长老走到这些新弟子们的面前,迟墨白则紧跟在他的身后,二长老手里拿着柳条沾取碗里的水,一个个向新弟子们的头上点去,每点完一个学生,询问他们的名字,然后递过去一枚刻有他们名字的玉牌。
大长老在台上继续道:“碗里的水为天池的水,具有净化心灵,启迪智慧的作用,将天池水点在你们头上,是希望你们忘却尘间烦恼,一心修身,精进自己的修为,将来成为大有可为之人。”
“而分发给你们的玉牌,乃天山上的昆仑玉所制,世间上的昆仑玉也仅有苍穹派所有,如果你们将来行走在天下间,可通过出示玉牌证实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就能同派相认,以便互帮互助。”
新弟子们一个个新奇的看着手中的玉牌,待全部发放完毕后,迟墨白对新弟子说:“要谢过二位长老。”
新弟子纷纷将向二位长老行拜师礼,齐声道:“弟子谢过二位长老。”
大长老慈祥和蔼的点点头,对新弟子们道:“拜师典礼结束,你们已经正式成为苍穹派的一员。从明天起你们就要开始在派里的修行了,现在你们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
“是。”新弟子们齐声道。
新弟子们整齐有序地退出了大殿,待新弟子们都退出后,老弟子们也都整齐地向长老们拜别后退出大殿。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大殿内此刻又冷清了下来,此时的殿内只剩下大长老,二长老,迟墨白三人。
大长老率先开口道:“师弟,在这些新来的弟子中,你觉得哪个人将来会最有作为?”
二长老答:“我确实注意到了一个人器宇不凡,跟其他的弟子明显不一样,他的名字叫江逸尘,我想日后如果好好加以培养,定能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大长老听到这里倒是感起了兴趣,他道:“还真是极少能听见你这样夸赞弟子,话说师弟,你到现在还没有收徒,你是打算让他当你的徒弟么?”
二长老摆了摆手说道:“如果贸然选择一位新入门的弟子,恐怕以往的弟子们会不服气吧,师兄,马上又要举办一年一次的切磋大会了,到时从那里面选取优胜者当我的徒弟吧。”
大长老道:“就这样办吧。”
迟墨白在旁边一直默默的听着两位长老的对话,心理不禁稍稍捏了一把汗。
迟墨白心里清楚,一般长老选择徒弟都是从综合考量来看,选取的大都是在派里名望最大、武功最高、学识渊博、口碑最好的弟子,被选上的弟子若是将来没有犯下大错会直接继承长老之位,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而这次二长老仅仅是通过比武切磋找徒弟,这对于众多弟子来说无异于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这要是让弟子们都知道了,一个个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获取这次胜利,到时候这场切磋比试可就热闹了。
岁寒院。
夜幕降临了,苍穹派也陷入到一片寂静里,弟子们都回房休息了,仅剩下几个巡逻守夜的弟子提着灯笼在苍穹派内四处走动着。
芊芊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自己的思绪乱乱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即将开启新的修行生活而感到开心,还是为以后不能经常下山见到母亲而感到忧愁。
不仅芊芊没有睡着,在屋子另一边的关山月也没有睡着,她干脆直接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发起了呆。
芊芊看向关山月的身影,心中也是充满心事的问向关山月道:“关山月,你想家了么?”
关山月回头茫然地望向芊芊,不知是疑惑芊芊的问题,还是只是自言自语,她只是默默道了一字。
“家?”
此时,同样在这片圆月下的长安。
入夜,已经到了长安城宵禁的时间了,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小巷上空无一人。月光正盛,映着城内错落有致的楼台屋檐,倒显得此时的长安城格外的庄严肃穆,与白日街上的热闹与繁华截然相反。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划破了城内夜晚的宁静,只见一个身穿紫衣锦袍但头发花白的老者步履匆匆的穿过一个朱红色的长廊,在这片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房子,房间内还摇曳着淡黄色的烛光,便知屋内的人还尚未完全睡去。
老者向门口守夜的人点点头,守夜的人便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守夜的人出来向老者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老者走进了屋内,只见屋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老者就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静等着屋主人的出来。
在老者一旁的金丝屏风内,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逐渐向老者靠近,然而这个身影越靠近老者一步,老者的身躯便又恭敬上一分,似乎老者很畏惧着这个身影的人。
不一会,一个体态雍容华贵的女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穿一身大红色的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万千,她头上的发饰此刻已卸下大半,散落下来的头发正慵懒的披散在她肩上,一看便知她已梳洗好了仪容,正即将准备睡去。
老者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现给这个女人看。女人看见信上的字迹,先是微蹙了一下眉头,然后打开信看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女人道:“我已知晓,你退下吧。”
“是。”老者恭恭敬敬退下,从始至终都不敢抬头望女人一眼。待老者完全退出房内后,只听这位女人在屋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女人转身又回到了金丝屏风后,她默默地走向了梳妆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发呆。二十多年了,她的容颜已不复往日那般清秀靓丽,眼中的沧桑已遮盖不住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时间不会一直停留在青春年少时,但回忆却永远的定格在了那里。
只见她打开了梳妆台上的红漆木的妆盒,里面放着一枚制作精美又素雅的昆仑玉簪,与她妆台上摆放其他的攒珠金凤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将自己的头发高高盘起插上这枚玉簪,然后走到床边便躺下休息了。在一旁侍奉的侍女们放下了她的床帘,又剪断了灯罩内的烛火。此刻屋内一片黑暗寂静,她也迟迟没有入睡,脑海中尽是回忆着过往。
她不禁在想,若以后能有机会与那人再次相见,是否还似从前那般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