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惊出声,双掌按住结界,整个人扒在结界上看,白云鹤以为他又要不听劝阻强闯进去,一把将他拽退,急道:“说了不能下水!”
韩渊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拽地踉跄险倒,又见白云鹤急切的脸庞,拢了拢被拽开的衣衫,道:“我没想进去。”示意白云鹤也去看江水,道:“还在变。”
江水中此刻剑气的数量,已远胜方才千万倍,密密麻麻,即便用了法眼往下看,都被剑气挡住,看不见江底分毫。
韩渊问道:“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白云鹤道:“书上说,诛仙剑阵内藏万剑,若剑气外显,必有人破阵。”
忽然一道厉声传来:“诛仙剑阵只能有一人破,若有第二人进入,则必双双为剑阵所诛,化作剑阵之气!”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喊叫者正是赤云,赤云脸色铁青,双目死死盯着韩渊与白云鹤二人,拂尘一甩,化作一柄霜雪似的长剑,捏在手中微微颤抖。
白云鹤冷哼一声便要迎击,韩渊直下命令道:“云鹤,我不想他们死。”
白云鹤动作一顿,道:“是他现在想对我们动手!”
赤云眼中迸发出阵阵杀意,还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绝,明知打不过,为何突然忍不住要动手?想到他的上半句话,多半是与这诛仙剑阵有关。
韩渊上前两步,道:“我们确实没有进去剑阵,更没有触碰过,赤云,你想说什么?”
赤云长剑指着韩渊,韩渊伸手拦住身后就要冲出去的白云鹤,面色冷静道:“赤云,你素来稳重。”
只见赤云咬牙切齿,胸膛起伏,却迟迟没有再迈近一步。他身后的尹天高劝道:“赤云,慎重啊。”
墨风却不同,拂尘也化作与赤云一般的长剑,道:“魂魄轮回万载不止,一世百年何足为惜?不过就是一死,我有何惧?”
推开尹天高奋然上前,与赤云站在一起,冷冷道:“师兄,我们一齐杀了这小子。”
墨风举起剑,法力已注入到剑中,韩渊牵住激动的白云鹤,道:“回来!”
白云鹤道:“他们已……”
韩渊道:“收手了。”
就在墨风要出手时,赤云按下墨风的剑,不甘又无可奈何地按耐住脾气,将墨风挡在自己身后,有些丧气道:“我只是告诉你们,不要自不量力,白白失了性命。”
韩渊道:“那我还真要多谢你了。”
赤云眼神盯着江面,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一咬牙道:“诛仙剑阵在此,凡有人触动剑阵一次,被剑阵困住之人,便要多经受一次万剑穿心的痛苦,触动得越久,受困之人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久。”
墨风不忿道:“何必同他们说这么多?”
韩渊顺势问道:“有关此阵,你还知道些什么?为何不一道说个明白?”
“为何要与你说明白?”赤云反问,又道:“贺丹青,你破不了阵,放弃吧,如你今日之情形,非但救不了任何人,还会害死阵下之人!”
韩渊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好奇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韩稚?又为什么愿意救韩渊?当年韩渊杀仙门百家时,一点也不曾留过情面。”
赤云道:“风熠没有告诉你么?我们相助韩稚,是因为他是我们的盟主,我们的盟主是一位神,世间最后的神,我们自然听从他的指令。”
“可他把你们全丢下了。”韩渊道,又将许木生往前推了推,接着道:“神么?他也是,韩稚并非最后一个,有何稀奇?”
赤云冷冷道:“他是什么东西?不配和盟主比,你懂个屁。”
韩渊脸上闪过一抹黑色,将许木生再拉回来,又道:“这是借口,你们并非忠于神,否则,现在九江那个比韩稚要实在许多。”
又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们,霜月涧下,经过一个百转千回的地道,会进入一方秘境,那个地方你们知道么?”
赤云反问:“什么秘境?”
韩稚道:“算是一个与世隔绝之地,有十来个修为低微的小修士看守,数百普通人,不久前霍骁正是在那受了伤,你们说实话,究竟知不知道?刺杀楚先的修士,与你们有没有干系?”
闻言,赤云似乎真的在思考,片刻,他道:“盟主向来行踪不定,谁又知道,他有没有和旁人结识?”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眼神从韩渊转移到白云鹤身上,又道:“我听到了,他要去找神木,不过贺丹青,神木并非用之不竭,若你本体残破不堪,你便回不到本体之上,何日这具肉身死了,你的本体也会随之死亡,当年盟主取了不少你的本体,你已没有余地再留给他。”
白云鹤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赤云放大声音,喊道:“我说,他的本体早已被用到极点,命悬一线,你敢去找他的本体,所有觊觎他本体的人都会一拥而上!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除非你想让他死!否则死了这条心,明白了吗!!”
白云鹤双拳紧紧握住,骨骼咔咔作响,喝道:“我凭什么信你!”
“信?”赤云不屑一笑:“反正悬的是他的命,信不信我,与我何干?”
他又望着韩渊,道:“丹青,过去已无可挽回,但相识一场,我还是提醒你这一次,好不容易逃出一个魔窟,别又掉进旁人的陷阱,你们这种小妖怪不知道,人心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真心也可以瞬息万变,这个人,他从第一次见你便在骗你,你凭什么觉得,他如今不会对你说假话?”
白云鹤急道:“你休想对我们挑拨离间!”
韩渊则警惕道:“我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赤云道:“自然是风熠说的,他可有说错?白云鹤?他分明叫楚白,到如今也没告诉你真名么?至于说到挑拨离间,哼,楚白,要找神木的人是你,跟贺丹青可没什么干系,你为何还在这?是你又不在乎你母亲弟弟的生死了?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别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