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花机母亲推开房门出来,两妖已经在门口等着,可怜巴巴地看着花机母亲。
花机母亲蹲下身来摸摸他们,问道:“你们还没走吗?”
花容道:“我们决定不走了。”
花机母亲原本一脸笑意,突然听到花容开口,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立即站起身来,道:“说、说话了?”
花信道:“我们会说话啊。”
“妖!你们是妖!!”花机母亲大惊失色,立马往房里躲。
花信紧跟进去,他不明白人也是怕妖的,道:“我就是妖啊!我也可以变成人。”
说着,他就幻化出了人形,这一下花机母亲更害怕了,能化形的妖更危险,忙地拿起剑指着他们两个,喝道:“妖孽!你们想干什么?”
花容跳进来,也幻化成人形,连连摆手,道:“我们不想干什么,我们就是饿了,你不要打我们啊。”
花机母亲极为害怕,奈何孤身一人,也只得大着胆子喝道:“打?你们快走!你们走了我就不打你们,你们要是不走,我就打死你们!”
花信花容对视一眼,两脸为难。
花容道:“那我们去哪啊?”
花信的腿还瘸着,道:“我们没地方去了。”
花机母亲道:“随便你们去哪,反正不能在我这,快走!”
这下,花容和花信只能走了,两人漫无目地的来到凡人街市上,学着人的动作乱逛,却一个人也不敢靠近,肚子饿得不行了,见有人给乞丐丢了个包子,便学着乞丐坐了下来,学着乞讨。
哪知人家乞丐也是有帮派的,只许本城乞丐乞讨,哪许别的人抢生意?
两人最后被城内丐帮数百人撵了一条街。
韩渊看得想笑,白云鹤也忍俊不禁,花机黑着脸,道:“你们真是丢脸死了!”
花容脸上也是一阵尴尬,解释道:“那时候我们初下山,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别笑嘛,哎呀,人家一个姑娘很要面子哒。”
韩渊收起笑,道:“那你们最后怎么回去的?”
不等花容解释,街市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几人看过去,原是一个乞丐抱住了一个华服男子,哭着求着给口饭吃,华服男子被缠得不行,便跟周围的随从说:“来人,带回去,我看他能吃多少!”
两妖在旁边看着,忽听有人说道:“这下好了,这辈子都不用挨饿了。”心想这样便有饭吃了?于是有样学样,抱了几个人的腿都没抱到一个愿意带他们走的,思来想去,花信道:“这些人,一个个长得丑,心肯定也不好,抱他们,他们只会踹我们。”
花容道:“那我们也去抱刚才那个人?”
两妖说着便靠气味追着那华服男子去,他们一路追到一座府邸前,花容要进去,花信聪明些,拦住了她,道:“别去,好多人守着,不能被发现。”
这府邸不算大,门前也有十来位持棒的黑衣人守着,花信只觉得那华服男子能给他们饭吃,这些人就未必了,一脸凶相,不能招惹。
他带着花容悄悄绕到宅子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想翻墙进去,这时,忽听一阵脚步声靠近,忙带着花容躲了起来,只露出一颗头去看。
只见院墙中一扇小门,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打量,见没人,向后招招手,又有两个黑衣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两人手里还拖着一个人,一个血淋淋的、毫无声息的人。
正是刚刚那个乞丐。
花容惊地张大了嘴巴就要喊,花信立马捂住了她的嘴,连头也收了回去,不敢再看,只听见那几人的叫骂声渐行渐远:“没长眼的,打死了活该,要不是夫人怕血,他还死不了这么痛快!”
待到脚步声完全消失,花信才回头去看,空荡荡的街道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血路。
花容努力掰开花信的手,道:“他、他、他们、他们杀了人?人也杀人?!”
花信道:“可恶的人,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沿着血路往前走,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中,花信一路闻过去,在一个草丛中见到了那具血淋淋的人。
那群黑衣人早已离开,他又望向四周,确认安全,才把那人拖出来,花容紧紧躲在花信身后,道:“他怎么了?”
花信道:“死了。”
花容顿了顿,道:“那要不,我们把他吃了?”
她忍不住地去闻这尸体身上的血腥味,刚要舔,花信立马拉着她退后,捂住了她的嘴,道:“不能吃人!吃了人,我们就脏了!天会劈死我们的!”
花容吞了吞口水,花信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两人一阵沉默,皆在挣扎,花容拍着花信的手,花信用力踹了一脚尸体,抱着花容飞速逃离,直到一个再也闻不见血腥味的地方,才将花容放开。
他道:“这群人太可恶了!我们就是死,也不能吃他们一口东西!猫,我们要有骨气!”
花容见反正是吃不到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问:“可是太饿了,怎么办?”
花信想了想,道:“人太恐怖了,我们不能再待了,万一遇上恶人……对了,我们去抱昨天那个好看的,她昨天没杀我们,今天肯定也不会杀我们了,而且她只有一个人,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也不怕的,他们人抢我们的山头,我们也抢他们人的吃的!”
两人又赶回竹林,守在花机母亲回家的路上,等到傍晚,花机母亲回来了,两人一左一右,立马上前保住了花机母亲的两条大腿,刚一抱上便开始大哭。
花机母亲惊慌失措,道:“怎么、怎么又是你们?”
花信哭道:“你行行好,收留我们吧!我们不要别的,我们就要一口饭吃!我很能干活的!”
花容哭道:“我也能干活,我还比他吃的少!”
花信心想,这也能比,万一不要他怎么办?他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也可以吃少一点,我可以吃得比她还少!我干活力气比她大啊!”
花容道:“你腿都受伤了,你哪里有我能干活?”
花信道:“我不管!我这条腿是你们人打的,你们就得赔!你就得管。”
花机母亲急道:“谁打得你你就找谁,关我什么事?”
花信道:“你们人说的,长得好看就得干好事,我好饿,我只要一口吃的,你不能丢下我们……”
花机母亲道:“不是我丢下你们,我和你们……本来就没关系啊。”
花信一滴泪没有,干哭,声音极大。
两人就这样磨了花机母亲好一路,花机母亲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你们跟我回家吧。”
如此,花信花容立马就不哭了,站起身来,巴巴地看着花机母亲,花机母亲嘴角抽搐了一下,扶额长叹。
回到竹屋,花机母亲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又做了一大锅饭,这才招呼了一声边角处站着不动的两人,道:“过来吃吧。”
两人走近,既不会拿碗,也不会拿筷子,花机母亲给他们盛好了饭,他们拿手就抓,被烫得手直哆嗦。
“不能用手。”花机母亲无奈地吸了口气,将筷子递给他们,又自己演示了一遍。
他们倒是学得很快,只是食量实在太大了,将饭菜洗劫一空还不够,花机母亲又将家中的干粮都翻出来给他们,这才勉强填饱了他们的肚子。
吃完喝完,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