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玉牌一跃而出,悄无声息地幻化出数面黑金阵旗,朝乐竺直直扑了过来,向内一合形成一个小型阵法将他牢牢困在里面。
本来尺许方圆的阵法不到片刻就围拢成了一人大小,在空中晃起一道道无形的波纹将他死死压制在地上。
不得不说,容絮这人品性不怎么样,东西倒是好用。
苏予辞轻笑,抬手一招,那块玉牌便重新飞回他的手中。
“我曾听说巫疆圣子的心是蛊王所铸,”苏予辞轻抚手中的墨玉令牌,穿过繁茂的玉兰花树,一步步走近,没有半分情面地踩在他的手背上,弯下腰,面带疑惑地看向他,“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落在地上的白色花瓣被碾压出淡黄的新鲜汁液,黏在青砖的缝隙里。
“我若是死了,你就再也别想得到蛊虫的解药!”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就令乐竺神色大变。
他绝不能死,圣龙下落至今未明,他们巫疆的族人还在等着他,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丝线索,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瞳孔就剧烈收缩,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他的胸口处传来。
乐竺脸色煞白,眼里带着迷茫,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胸口那处破了一个洞,鲜血正从里面汩汩涌出:“你疯了……”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可血还是从指缝里源源不断地流出,直到染红了袖子与衣襟,胸前的手才缓缓下滑落在地上。
苏予辞淡淡看着,直到面前之人再也没了生息,才随意打量起眼前黑色的蛊王。
像是察觉到危险来临,蛊王刚想跑,两根细长的手指一把夹住它坚硬漆黑的身躯,将它拎了起来。
月光下,那本该用来握笔抚琴的手,沾满了鲜血,白瓷一般显得阴冷。
“也不过如此。”他随意掂了掂就扔在了地上。
黑色的蛊王一落地就想逃跑,一只血萤倏地钻了进去,转瞬之间就将其吞噬得一干二净。
过后,还犹不满足地绕着地上的尸体一圈圈打转,好一会才飞回他身旁。
缚妖帛:‘啧啧,暴殄天物啊,那可是蛊王哎,能令百蛊的蛊王啊,就这么给他们吃了,不可惜吗?’
苏予辞逗着指尖的血萤,慢慢地道了一句:“我需要吗?”
‘行吧,行吧,是我多嘴。’
毕竟世间仅存的一条圣龙都能被拿来当做养料,一只蛊王又算得了什么?
宰了人家的圣龙不说,现在又把人家的圣子也杀了,落霞楼遇到他们也算是倒霉。
不过——
圣龙宰了倒也好,不仅能喂养“菌丝”,也省得将来埋下祸根,功亏一篑。
毕竟他们以玉河为据织就的那张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缚妖帛刚打算把嘴闭上却猛然间想到:‘对了,你把人杀了,解药可怎么办?’
“慌什么?”
苏予辞面不改色,清理完指上的污血往后退了一步,蹲下身,伸出手放在乐竺的额前上方,蓝灰色的灵光向着他的额头涌去。
‘搜魂术?’
‘欸,你之前应该没对那个小姑娘用搜魂术吧?’
缚妖帛觉得要是用了,她就算是命再好,估计现在也已经成了个傻子,况且亓官绥还在,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
苏予辞平淡地道:“搜魂术对她没用。”
嘁,缚妖帛一点也不相信,难不成那个小姑娘还不是人?
一股股的记忆从对方的脑海流入苏予辞的识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苏予辞收回了手。
“原来如此。”他的瞳孔之中有诡异的银灰色纹路一闪而过。
苏予辞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抬手顺势穿透乐竺的肩膀,血肉之中露出里面森森的胛骨,上面攀附着白色透明的圆状物,像一粒粒虫卵,苏予辞直接取下收入袖中。
乐竺睁着眼睛躺在地上,里面带着不甘与怨恨,脸色更是变得灰败不堪。
他的魂魄受搜魂术的影响正在慢慢散去,连重新进入六道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几只血萤争抢着进食,铺着青砖的深巷最后竟连血渍也没剩下。
做坏事,从来就不应该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落人把柄,处理起来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苏予辞站起身,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身朝巷口外走去,只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往天边看了一眼:“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