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亚兹勒大师与卢瑟特大师的身体,学院肯定能全然领会起源。总有一天,我们这群弃子,也能成为闪闪发亮的星之子!”
“谢谢,这件事果然只有你才能办到。”瑟濂激动地紧紧地拥住她,褪色者也用力回抱着魔女,仿佛这是她们此生的最后一个拥抱。
“我很庆幸能收你当徒弟,有你这位知己。真的辛苦你了,我亲爱的诺丽纳。”
“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接回卢瑟特大师的身体。”瑟濂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今晚留在这好好睡一觉吧,为师待会再回来陪你。”
褪色者看着魔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再次走出教室的房间。
今夜是个连雾气都没有的晴夜。
黄金树遮住了月亮的大半边轮廓,深蓝天幕中密布的繁星像无数双眼睛无言地注视着她。
一颗流星从她的视线中划过。
她努力扼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缓慢而轻柔地呼吸了一口雷亚卢卡利亚潮湿的空气。
眼泪终是不堪重负般从脸上滚落——褪色者恍惚间感到,她的星星也终将坠落。
……
那头红发在夜色下也是如此显眼,诺丽纳忍不住蹙起眉。
克里希薇也注意到了男人:“那是谁?他在等我们吗?”
“不知道……”诺丽纳看到她的好神祇将没有情绪的目光投了过来,突然就感到有些慌乱。
古龙的爪子重新落在朝觐台的石砖上,褪色者抱着女巫从龙背上跳下来。
小心地将女巫放下,她干巴巴地朝男人开口:“你在这干什么?”
“等您回来。”红发神祇平静地给出回复。
克里希薇对男人的样貌感到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这位是?”
“……一两句说不清楚,他是我的——”褪色者将头微微侧向女巫,感到舌头被打上了结:“他是、啧……他目前是黄金律法的新神祇。”
“您的伴侣?”女巫小声询问。
诺丽纳的声调立马变高:“不是!”
拉达冈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克里希薇被褪色者斩钉截铁的语气弄的怔愣了一下——在她接受过的教导里,既然褪色者修复了黄金律法,那么相对应的律法神祇自然就是她的伴侣。
“总之不是!”褪色者的脸因激动迅速升起一层薄红:“我等会再和你解释。”
“有事快说,我累了——”她转回身去,微微抬头仰望着比她高大许多的神祇,“如果没什么要紧事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自便。”
“您去了哪里?”拉达冈金色的眸瞳倒映着她的身形。
诺丽纳忍不住回呛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巫的嘴微微张开,她为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她不知道她的褪色者为何会对神祇如此不敬。
神祇的声音仍没有什么起伏:“您的那群侍从还在我们的寝殿。如果您所谓的休息是指允许它们与我们同室而眠,那我有必要知道原因。”
“……你有病吧?”褪色者为他的话感到烦躁:“罗德尔这么大,你没别的地方睡觉吗?”
克里希薇闻言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忍不住攥住褪色者的衣袖。
拉达冈冷漠地俯视着她:“是和我解释一下去雷亚卢卡利亚做了什么,还是我亲自将寝殿里的那群东西清理掉。您想选哪个?”
褪色者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你说什么?”
拉达冈没有再给她复述一遍的打算,他并不喜欢讲废话。
“去看了看你前前妻有没有恢复正常行了吗?”诺丽纳的语气变得更咄咄逼人:“我成了艾尔登之王,想把魔法学院纳入管理体系,成为那的新统治者,有问题吗?”
“除此之外呢?”
“你好奇就自己回去看啊,又没人拦着你。”
“抱歉……请恕我冒昧。”克里希薇强行插进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走到褪色者身前朝红发神祇行了个礼:“向您致敬,大人。我曾是侍奉双指的指头女巫,黄金律法在上,赐予我新生命。王不辞辛苦将我从候王礼拜堂带回,能否请她先带我换一套新衣服?”
拉达冈瞥了眼她身上被血污浸染的衣服,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睡觉,”褪色者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女巫,语气依旧硬邦邦的:“还请黄金律法的好神祇能体谅体谅我这没见识的褪色者。”
红发神祇将目光重新放到褪色者身上:“今晚我会暂时在书房歇息,相信王能很快适应好新身份。”
拉达冈说完便走向寝殿——褪色者立刻紧随其后,她差点忘了这该死的朝觐台和女王闺阁之间是连通的。
诺丽纳看到寝殿内各个角落塞了一堆生物:她第一次直白地意识到之前为了满足自己小小的收集癖到底搜罗了多少东西。
红发神祇步履未停,拉达冈根本不屑于再多看它们一眼——对他毫无敬意的新王身上都疑团重重,一天时间都没到就给了他这么多“惊喜”,但好在她身上没沾染什么无法去除的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等他彻底走远,褪色者才感到胸腔里的巨石落地。
寝殿内迅速热闹起来——狄希将她走后发生的事有条不紊地讲给她听:奥雷格与安卓斯分别带着一部分人在王城东西两边的城墙按照蒙葛特的调遣将城墙掉落的废石砖运至城墙外围,奥尼斯则带着那几个幽影之地的人随熔炉骑士一起跟从葛孚雷清理城外战场遗迹。拉达冈让他们结束后直接随罗德尔士兵们回军营休息,因此他们都没有回来。
“另外……祂杀了一些复活的骨灰。”稀人刺客的声音弱了下去,边说边单膝跪在她面前:“抱歉吾王,我当时被那位大人勒令留在议事厅。”
褪色者轻轻嗯了声:她早就猜到拉达冈会这样做——但预想真变成现实的时候,还是不免伤神。
“那几个白金之子和死诞者吗?”诺丽纳感到喉咙有点发紧:“起来吧,不怪你。”
“还有血怪、苍蝇人和腐败眷属以及那几个腐烂长生者……”仿身泪滴从狄希的脚边涌过来,再次化成她的样子,克里希薇惊讶地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他也看到了我。”泪滴冰凉的手搭上她的胳膊,褪色者不知道是因为它的体温太低还是某种说不出的恐惧而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我变成你的样子用你留在这里的猎犬长牙和他打了两下,他就没再继续动手。”
褪色者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你们还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诺丽纳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猛地抓住泪滴的手,像是握住了另一个自己:
“阿史米——我需要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