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起过了好几年,他长高了,快到二哥肩膀,但二哥还是那个样子,看起来凶得很,但晚上会帮他盖被子。
二哥以为他不知道,但他都清楚。
不过谁都知道他们亲,连以前欺负他的人也知道,有时候路上看到了都躲着他走。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二哥帮他教训过他们了。
他们经常一起窝在家里看电视,是机身很笨重的黑白电视机,他看得很入迷,看到里面那写男男女女谈情说爱亲小嘴也不眨眼,二哥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说他不害臊,他挣扎着,但力气真么可能比得上二哥,后来还是二哥看他急了才松手,忽然又问他是不是雏?
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问这个干嘛。”
二哥逗他:“没亲过人吧?”
他闹了个大红脸。
二哥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也不看电视了,跳起来跑进房间,被子蒙着头要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二哥进来的脚步声。
头上的被子被拿开,二哥摸摸他的脸,很轻地叹了口气,离得太近了,他嘴巴有点痒。
二哥上边还有一个方叔,方叔才是真正管着他们一帮兄弟的人,后来方叔有意想让他也一起,二哥说:“算了,这货胆小又没用,别到时候耽误事。”
他听着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脸圆眼睛也圆,方叔看着觉得挺有意思,说还真是个傻的。
他还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有一天他偷了个手表,惹到了个惹不起的人物,那人的手下把他抓住,打得很重,二哥赶来时,费了很大的功夫保下他。
二哥背他回家的时候骂了他一路,说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不说话,只是埋头哭。
两人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他伤好那天,二哥给他丢过来一个方盒子,盒子里是一块表。
“比不得那块,但也不错了,”二哥抽着烟,慢慢说,“以后吧,以后哥给你买。”
他又哭了,就是被打的时候都没哭得那么狠,断断续续说:“其实我,其实我......”
二哥说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想送给我。
二哥不让他再去偷了,但自己还是跟着方叔坑蒙拐骗。
有一天晚上,二哥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他问他怎么了,二哥说他这么多年都在造孽,怕是不能善终。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骗子,二哥也不是,但是他确实是从小就在骗人,他是孤儿,方叔捡了他,当时不止是他,还有不少人,最后那批人里只剩下他。
方叔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他没得选。
最近势头不好,要暂避风头,方叔心情不好,经常打人骂人,时间稍一长,他看谁都觉得碍眼,尤其看不惯他,觉得是他把霉运带来了。
二哥让他走,他不肯,方叔也不肯,让他继续去偷,二哥还想说点什么,被打了一狠狠扇了几巴掌,脸马上肿了,二哥说我去吧,一定让你满意。
二哥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只看到躺在床上,腿被包扎起来的方叔。
方叔喝了酒,想睡他,他不肯,方叔也没想到他敢拿刀捅人,两人都伤了,已经把他关起来了。
方叔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折磨死他。
二哥什么都没说,去报了警。
这些年方叔犯的事二哥都知道,也拿得出证据。
最后方叔被抓了,他得救了,但二哥也要坐牢。
毕竟二哥手上也不赶紧。
他去看二哥时,隔着厚玻璃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
二哥剃了头,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还在安慰他,说没事,他现在好好的,说自己这些年做错了事,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应该的。
他盯着二哥看,眼都不眨,像是要记住他的样子,等终于把每哥地方都记住了,确定一辈子忘不了才说:“十年前,今沙镇上,我见过你。”
今沙镇。
这个地方他们之前说起过,二哥说以前在那待过几天,骗了笔大的。
那个地方也是小帘的家乡,那一年他的爸爸病重,妈妈被骗,双亲离世,他成了孤儿,房子被占了,他一个孤儿,先是成了乞丐,然后成了小偷。
他不看二哥了,喃喃道:“我这些年找你们找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二哥再没说话。
后来他又来了几次。
二哥不再见他。
他也就不来了。
再后来,他叫回了自己的名字,张天杰。
没人再叫他小弟,他也没有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