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凤这才想起来问:“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我是……”林辛顿了顿,看了眼叶棉,“叶棉朋友,来家里住了一阵子了。”
“他是张大贵的大孙子,”惠莲婶在旁边补充道,“张大贵你记得不?”
“记得记得。”
惠莲婶跟她说了之前张家那点事,张秋凤听完看着林辛的眼神都变了:“明辉你也不容易啊。”
“也没什么,都过去了。”林辛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刚才惠莲婶添加了不少细节,把林辛当时的模样说得特别惨,惨得他本人听了都想给自己捐点钱。
“没错没错,都过去了,”张秋凤笑着说,“以后就只剩下好日子了。”
叶奶奶跟着说:“好日子!”
这一天压抑沉闷的气氛终于被冲散了。
张秋凤以前住的那个小阁楼早就被拆了,现在跟叶奶奶住一个屋,姐妹俩有说不完的话,聊起以前的事,叶奶奶居然比她记得还清楚。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有了张秋凤的陪伴,叶奶奶的精气神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林辛和叶棉看在眼里,都很高兴。
每过多久他们就又得了个好消息,之前叶棉寄出去的小说终于有了回应,果然不出林辛所料,真的过稿了,稿费和编辑的回信一起寄回来。
编辑在的信里毫不吝啬地表达他对叶棉文章的赞赏,除去出彩的剧情,最吸引他的是文章所具备的那种矛盾而又契合的特性,既有一针见血的犀利又不失人性的悲悯,和他的笔名非常适配,并在信的末尾提到希望之后还能收到他的投稿。
说起叶棉的笔名“水火”,林辛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他问过叶棉,但叶棉只说胡乱取的,林辛直觉应该不是这样,但既然叶棉不说就是有他的理由,林辛也不再问,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机会,他相信叶棉会告诉他。
而且前阵子叶棉给他织的那件毛衣也终于到了收尾环节,叶棉刚一织好,林辛就迫不及待地穿上身。
灰黑色的菱格毛衣背心,整体看上去还行,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新手织的,针脚时疏时密,不够平整,但林辛还喜欢得不得了,大冷天的就穿着件打底衫套这个背心就要出去转一圈,叶棉都拿他没办法:“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笑话我做什么,”林辛拍拍自己身上的背心,“我这爱心牌的背心暖得不得了。”
叶棉看着领子总觉得织的有些歪了,伸手去拽了拽,有些不太满意的皱起眉:“要不你别穿这个了,回头我再给你织一下。”
“我就要这个,”林辛可宝贝得护着这衣服,“这可是你勾的第一件毛衣。”
“那你今晚搂着它睡吧。”叶棉翻个不算明显的白眼,但嘴上带着笑,其实也很高兴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这样珍视爱护。
“不要,”林辛马上搂住他,“我不搂着你睡不好。”
“谁管你。”
“你管我!”
两人拌了几句嘴,嘴巴就贴上了,接了个很长的吻。
自从姨婆回来后他们在家里也收敛了很多,一到了这种在房间独处的时候,他们都特别珍惜,简直比刚在一起的时候还黏糊。
吃饭的时候张秋凤看到林辛穿的毛衣,一看到就笑了:“这衣服不像是买的,谁织了送你的吧?”
林辛往叶棉那瞄了眼才说:“嗯。”
张秋凤当他不好意思,也没多说,看着屋里摆放着的毛线团笑呵呵地说:“要不我给你们勾几双棉鞋吧。”
“那就辛苦姨婆了,”林辛笑道,“我正想去买几双呢。”
“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们不嫌弃就行。”张秋梅这些天住下来,家里什么活这两个i西奥还都不让她干,难得能给他们做点什么,心里也高兴。
“怎么可能嫌弃!”
“那就等着吧,我做得可快了。”
张秋凤说快那是真的快,第二天马上就拿出两棉鞋递给他们。
林辛都惊了,这棉鞋做得又厚实款式又好看,就是出去买的都没这么好。
“姨婆你的手艺真好!”林辛夸道。
“那是,你们别看我的手粗粗大大,”张秋凤说起来神情很骄傲,“洗衣做饭,种田劈柴,裁衣服,绣花样,我哪样都不差,我十来岁的时候就是给人缝补东西赚钱的,最开始就是用手,后来慢慢攒钱就买了台缝纫机,就是现在房间里那个。”
说着她看着叶棉,叹了口气:“当年还是你奶奶手把手教我的呢。”
“奶奶说起过,她说姨婆的手艺比她的好。”叶棉笑了笑,往房间看了一眼,能看到那台缝纫机的一角。
那台缝纫机后来也是叶奶奶一直用着的,哪怕到了后面她病了,叶棉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没有想过要把这台缝纫机卖掉。
张秋凤也笑了,过了一会有些犹豫地问他们:“我现在也想在门口支个摊子,接点缝补的活来做,织点棉鞋或者绣点小玩意来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她是个勤快人,闲不下来的,加上看着家里这两个小孩每天忙里忙外地做事,辛苦成这样,自己天天在家里待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阵子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趁今天跟他们商量一下。
“行啊,为什么不行,”林辛很理解她的想法,“姨婆你有这么好的手艺,肯定一开张就有人来排长队。”
叶棉也点头赞同:“我等会写张纸贴在门口,让别人知道。”
“院里有木头,我弄个板子出来,贴板子上吧?”林辛提议。
“也好。”
这么多年来自己想做什么事不是被这个否定就是被那个嘲笑,头一次有人这么支持自己的想法,张秋凤立即激动起来:“那我现在就把机子擦擦!”
第二天他们家门口就摆上了个“张婶织补”的牌子,摆出来的缝纫机被擦得干净锃亮,旁边还有张小桌子摆着张秋凤连夜勾出来的棉鞋,张秋凤边等客人边勾棉鞋,有年纪大点的人还记得张秋凤,路过见到她都停下来和她聊几句,问起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只挑好的说,笑得很灿烂,没让别人看一点笑话,一天下来生意倒是很不错,不仅棉鞋卖完了,还有人跟她预定了几双。
后来有人天天看她勾棉鞋看得手痒,就在这买了毛线回家自己弄,这慢慢的,林辛之前堆在家里那些毛线也卖出去不少。
张秋凤把卖毛线的钱都给林辛,林辛坚持只留下了进货的钱,赚的那部分不肯要,说这是张秋凤卖出去的就是她应得的,张秋凤拗不过他就收下了,用来给家里添置东西。
又过了一阵,村里忽然热闹起来,路上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一天比一天多,家家户户都开始往家里买东西,吃的喝的玩的都不少。
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