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对方重复着这个称呼,幽沉的语调转了个圈,似揶揄,“我怎么没听说她有个弟弟?”
殷文礼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冒犯,不像是一个甲方该说的,语气过度熟稔,又带着一股傲慢。
他在心里腹诽,没和你说不就代表和你不熟吗,还问。
“亲的?”
他犹豫几秒,轻声“嗯”了一句。
“行,弟弟。”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叫,“待会儿你姐回来记得让她回拨。”
谁是你弟弟?殷文礼扯扯唇。
“听见了?挂了。”
“嘟嘟嘟”
殷文礼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没礼貌的人,现在甲方都这么拽了吗,颐指气使使唤谁呢。
他走回餐桌前坐下,虞伯楷问对方什么事,他摇摇头,没多说。
他姐碰上这种甲方怕是不好过,让虞伯楷知道只会担心。
心想着,上洗手间的人总算回来了。
虞念弯着腰,拖着步子走得很慢。
殷文礼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姐,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嗯,刚刚吃的太杂了。”
“你肠胃本来就不好。”他皱着眉,“刚刚就让你别乱吃,非不听。”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虞念拖着虚弱的声音,“我都快难受死了。”
“你坐好,我去给你泡药。”
家里备着止泻药,都是被虞念搞出的经验。她自小肠胃不好,可却最是贪吃,喜凉、喜辣,怎么劝都不听。药吃多对身体不好,可又实在管不住她,黄九英只好每次都让医生多配点药给她留着。
一杯温热的药喝下去,虞念感觉舒服多了,可那火锅却是不敢再下筷,索性坐着和大家聊天。
黎景坐在角落处喊了句姐姐好,之后便一声不吭吃着黎纯萱给他夹的菜。
殷文礼见她缓过劲,想起刚刚电话的事,提醒她:“姐,刚刚有个甲方江的人打电话来,让你空了回拨过去。”
“你接了?”虞念瞪大眼睛,撇过头和黎纯萱对视一眼。
黎纯萱也瞪着眼睛一脸诧异。她刚刚给黎景拿碗筷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殷文礼见她反应这么大,心底涌现一丝疑惑,“接了,不能接吗?”
“那……对方有没有说什么?”
“没,就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你弟弟,他又问是亲的吗,我一想你肯定和他不熟,就说是亲的。”
虞念认真听着,揣摩这对话好像没有不妥,松了口气。
“那没事,确实不熟。”她说完,拿起手机走到院子给江聿闻打过去,“江聿闻,是我。”
“嗯,听见了。”
话音落地,只剩下听筒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虞念觉得有些尴尬,脱口而出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完,只感觉更尴尬了。
江聿闻轻笑出声,“不是你给我发新年快乐的吗?”
“我想,你应该也期待听到我和你说句——新年快乐。”
如果心跳可以击穿鼓膜,虞念想,此刻的她应该会很危险。
严冬的一阵寒风像在助威,可刮过来,却平添几分燥热。
她听不清他后来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问了什么,稀里糊涂挂断电话,心跳依旧鼓动如雷。
-
年三十过完,后面几天日子飞快。
黎纯萱陪黎景待了几天,突然说淮市那边有急事要先回去就没等虞念。虞伯楷留虞念过完元宵再回,她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可不知道是不是黎纯萱先走的缘故,没人陪之后日子过得寡淡无味。
于是,虞念过完初七也买票飞回淮市了。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到别墅区,张妈接的,一番询问她才知晓江聿闻至今还在国外出差。
想来事情很棘手,她也就没去打扰他。
回老城区租的房子,这里有段时间没人住,她花了半天时间清理完。下午六点多出门买菜,顺路经过店面。
原本洁净的白色卷帘门上多了几道艳红色痕迹,三个大写的“×”胡乱分布着,明显有人刻意为之。
虞念不敢置信,法.治社会下竟然还能让她碰上这种事。
她加快步子上前查看,红色痕迹中央贴了五六张白底彩印A4纸,纸张上明晃晃印着她的脸,是一张证件照,周围留白处写满了“二奶”“被包养”等不堪的字眼。
火气“蹭”一下冒上来,止都止不住。
什么情况?她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也有仇家?这人太没品了吧!
心里涌现大堆疑问,但当务之急是把这门上的痕迹清理干净。
虞念正准备开门进去打桶水,旁边小卖部的老爷爷看见她立马叫住她。
“姑娘,我这有清理的东西。”他手里拿着两个清洁剂罐递给她,“还有水。”
虞念接过,主动进去提水。
那老爷爷跟着她出来,站在她身后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停下动作仔细去听——“有几天了。”
他指着门上那些东西,“诶,就那天,初二还是初三来着,我早上来店里看见的。”煞有介事思考着,虞念也辨不清真伪。
“裹得严实得很!”他做着样子,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极其大声,“我就冲她一喊,我说诶诶诶,什么人在那儿呢,那人就跑走了。”
“您看清男的还是女的了吗?”
“啥,看不清。”他摆摆手,“就是个头估计和你差不多。”
又像是怕她多想,他比划了几下腰,解释道:“我老头子擦不了,太高了。”
原来是怕她误会。
虞念虽然心情不爽,却还是扬起一个感激的笑回应他:“没事,还得谢谢您。”
“不谢不谢。”他背着手准备回店里,走之前又提醒她,“这事得去报警,你一小姑娘挺危险的。”说完,拖着蹒跚的步子往回走。
虞念目送他进去,视线重新落在那道卷帘门上,重重叹口气。
先清理了吧,明天再去派出所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