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闻走过去,抬手十分自然地摸摸她的头发,坐下。
“除了汤是张妈炖的,其他都是我亲手做的。”
江聿闻夹起菜尝了一口。
见此情景,站在门口迟迟未动的男人试探开口:“那我先去交待邢言?”
江聿闻抬头,嘱咐道:“叫他做事麻利点。”
麻利点?他交待的麻利能有什么好事?
虞念蓦地想起年初那件事。
许是心里的道德感作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头脑一热,话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或许老人家只是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有感情了,江聿闻,你别这么没人情味。”
门口即将转身离开的男人一愣,挤眉弄眼提醒着她说错话了。
沙发上矜贵的男人放下筷子,没说话,只云淡风轻地撩起眸子看向她。
虞念以为他是在默许,不免又多说了几句:“老城区本就住的是一些原住民,对那地方有感情很正常。平日里街坊邻里串串门,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突然让他搬走肯定很难接受。听说只有他一个老人?你倒不如让人联系联系他的子女商量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
“江聿闻,不是什么问题都只能归结到钱上。”
虞念一股脑说完,这才瞥见门口Enoch的表情。
脑子终于追了上来,她暗道不好,讪讪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够了?”江聿闻蓦然冷笑一声,随后唇瓣微张,音色冷厉道,“出去。”
他神色愠怒,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在凌迟。
虞念身子一僵,看着他阴沉且不近人情的脸,小心翼翼拎起沙发上的包后夺门而出。
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总,也许虞小姐的话值得考虑,多个解决方案也不是——”
“Enoch,你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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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离开江氏集团,心慌得厉害。
嘴比脑子快有什么危害?她就是例子。
在江聿闻面前安安分分三个月,一不留神多嘴,怕是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不爽地瞪了江氏集团LOGO一眼,随即灰头土脸的从包里掏出手机。
她现在急需发泄。
点开黎纯萱的聊天界面,手指迅速敲击出一行字。
【小萱,我完蛋了。】
信息才发过去,下一秒黎纯萱的电话就拨了过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江聿闻!”她懊恼地跺跺脚,又想到还没走远,只能加快脚步离开这座吃人大厦。直到进了地铁站,她才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说给黎纯萱听。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虞念学着江聿闻的语气,向电话那端的人模仿,“出去。”
“我严重怀疑他前面还落了个‘滚’字。”
黎纯萱突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就笑吧,反正我是完了。”虞念越想越气,“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没人情味啊。老人诶,还是独居老人,他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你期待一个资本家有同情心啊。”
“也是,我也是傻。”
“好啦,你先别自己吓自己。”黎纯萱安慰她,“其实也没有越界吧。你想想,谈话是你主动要听的吗?不是。涉及私密项目吗?没有。你顶多算道德感作祟多管闲事了点,指不定资本家还觉得你善良有爱心呢。”
虞念冷笑了一声。
“反正我觉得吧,你还是先回别墅等他晚上回来看看他什么反应,实在不行委屈地撒撒娇,江聿闻不是最吃你这套吗。”
“能行吗?”
“行不行试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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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堪堪熬到夜间十点,只等他给个了断。
楼下传来动静,旋梯上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她听着那声音逐渐清晰,心跳莫名加速。
不多时,卧室门被人打开。
虞念猛地钻出被窝,支起上半身去够墙上的开关。
江聿闻顿住脚步,似是没料到她在等他。
“还没睡?”
虞念委屈地瘪瘪嘴,“不敢一个人睡。”
江聿闻蓦地轻笑出声。
往常倒头就睡的人原来不是她啊。
他瞧见她心虚地眨眨眼睛,关上门,慢慢踱步到床侧。
“害怕到睡不着觉?”他背对着床,慢条斯理解着衬衫袖扣,语气不咸不淡,“我有那么吓人?”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只一秒,他的腰间多了双纤细白皙的手臂。
虞念跪在他身后,双手轻搂上他的劲腰,声音柔淡似水,却又夹带着她独有的韵味:“我帮你。”
江聿闻将手里的袖扣往床头柜上随手一抛,转身。
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本就厉色的眼眸在此刻更添三分。
虞念仰着头,有些呼吸不畅,索性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抬手伸向江聿闻的颈部,慢慢摩挲着,最终停在他的领带上。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不再似刚才那般冷厉:“说说,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可怜他?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你可怜得过来吗?”江聿闻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虞念,做人得多留个心眼。”
“可是——”虞念缓缓抽出领带,“不深入了解怎么会知道具体情况呢?既然这么久没谈拢,为什么不试试别的法子?”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给了他又想要更多。”江聿闻视线停在那条领带上,语气耐人寻味,“虞念,你记住,你不是救世主。”
“我也不是。”
他的手沿着她的鼻尖抚摸向下,最后停在她下巴处。
手里的烫金色领带被他抽走,虞念瞥见他缠了一圈。
下一瞬,眼前一片漆黑。
虞念去抓他的手臂,有些慌张地叫着他的名字:“江聿闻?”
“嗯。”
“这是在干嘛?”
“别怕。”
她的下巴被微微挑起,红唇被冰冷覆盖,摩挲了一阵,男人的气息钻进口腔。
他抱着她躺下,耳边灼热的气息蔓延至脖颈。
江聿闻停顿了一秒,喑哑着嗓音道:“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