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越州自然也瞧见了那被楚人修紧攥在手中的册子,正欲取来,却见楚人修面无表情,突然发狠将它掷去了不远处。正在几人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那册子翻滚间扬起的尘土时,楚人修却又猛然挣脱父亲的桎梏,转身便向一个方向跃去。
“修儿!”
楚柞气到近乎捶胸顿足,可始终顾念着妫越州在此,实不能轻举妄动。他向妻子使了个脸色,意在令她快去捡起册子,再对妫越州善加安抚,却不料下一刻却见她脸色大变——
“老爷小心!”
这喊叫声却已太迟,楚柞根本无从防备,便被妫越州一脚蹬到了不远处的石山上。那石山霎时便土崩瓦解、齑粉飞扬。何怀秀大吃一惊,想去搀扶,手中握着的灵蛇枪却已受激遽然出动。
妫越州回眸望来一眼,又或许没有,因为只在刹那间那枪刃便已发出哀鸣般铮铮之声,那已攫取了何怀秀的全部心神。她只好急身收势,正在她后退连连之时,那翻天倒海一般的杀意却也倏尔消退。何怀秀稳住身形再去看时,却发现妫越州的身影早已不见。
“老爷!”
楚柞身陷碎石之中,面如金纸,只在夫人的搀扶之下才支起上身,忙急声道:“夫人,还要仰仗你!快追上她,否则只怕大事不好!”
何怀秀并不知素是然遁逃之事,闻此只心中一紧。她道:“老爷放心,我绝不让修儿出事!”
她正欲叫来弟子,小臂上却突然传来楚柞的力道。他将何怀秀肩膀拉低,附在她耳旁轻声道:“不止是修儿!那妖女……绝不可叫她出了铸剑山庄!夫人,你可还记得我庄内尚有一谷……”
母父这侧谋划,楚人修是半点也不会听到,她面容凝重,自然是势必追上素是然不可——思来想去,她一不肯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二深不认可父亲欲令她哄骗欺诱以及将她与素明舟之子化为同筹的打算,自然是要另做筹划。
“待我追回那册子给她,再好好说服妈妈爹爹,”她心道,“总归还有那‘青罗刀’未曾归还,便就此说服让她在我这里多住几日也未必不可!”
如此便下定了主意。她对铸剑山庄布置了如指掌,按素是然之前消失的位置推算,若他要最快离开便是从后院西门——彼处亦少有山庄弟子经过。如果她是父亲,自然会将此讯息详细告知。因此,她在追踪之时连岔近道,快步流星便向西门赶去。
她抢先到了西门,却并未发现人影,略作等待后便又沿着常规路线向回赶去,终于迎面瞧见了一个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嘭!”
素是然心如擂鼓,只顾着去听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却不料前方竟突然闪来一拳挡路。猝不及防之下他挥出一掌便忙向一旁避去,正好撞在一虬枝盘曲的古树之上,震起簌簌枯叶向下落去,却荡悠悠不见回音。
铸剑山庄积地甚广,那树的另一侧地势陡险,却是一处崖谷幽幽,其中丛枝密布,黑黢黢的透出几分幽诡。庄主楚柞担忧弟子安全,便在这里设了禁令。若非是急着令素是然尽快出庄,他亦不会指了这条路,也一时不会料到向来都算识大体的儿子竟会悖逆,恰巧在此处便将素是然拦住。
楚人修亦向相反一侧摔来,不过她身手敏捷,返身又向那树侧袭去。素是然眯眼瞧见是他,高声道:“楚人修!你这是何意?!”
楚人修道:“请尊驾将那册子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