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没有骗我的必要了吧。”
在这一刻,仙道眼中的星野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不再是那夜借他臂弯哭泣的孤独灵魂,她豁达坦荡,她做好了与自己永别的准备。
她说的其实是,我们都睡过了不是吗?
前有未有的默契,仙道与星野相视而笑。
*
被Kathy与Stephane骂惨了,特意请了假来帮忙搬家,以为她会信守承诺把室友也留下仅供欣赏。
“喂,早知道我们就不请假了!”
见不到男人等于白来,S同意K的话,狂点头。
“啊呀,我动作慢嘛东西又多,请你们吃好吃的咯!”
确实这几天忙的来不及打包,进度条才三分之一,不找点帮手今天怎么也无法挪窝了。
“可以去他房间看看嘛?”
帮手们另有主意,在美国可以报警了。
“佳美在医院,你们想去警局?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两头跑看望大家哦。”
星野堵住了身后的门,虽然总感觉仙道不会介意,但这就是违法行为,万万不可。
“那你就告他趁着酒意侵犯你!和帅哥一起蹲监狱也值了。”
“神经,男女分开的好吧?”
真是令人无语,这两位男色爱好者从她刚和流川成为邻居时就尽出馊主意,来她家做客偶然看见隔壁的英俊男子,差点从门缝里替她塞纸条。最夸张的是把她推到他家门口敲门,星野吓的往回跑,自己的门已经被紧闭,她尴尬的站在过道上想着真开门了说什么好。
半年后聊起才知道,那天流川睡着了根本没听见敲门声。
“行吧,没男人,干活没动力。”
“是哦,我们慢慢来你可别催。”
于是看时间一分一秒在挂钟上游走,星野不得不加速,点开咖啡机的同时,耳朵产生幻听了。
接着耳朵爆炸了,在客厅沙发上偷懒的K和S发出惊天叫声,她跟着回头。
Holy crap!
“Hi。”
海蓝色的眼睛带着温柔的弧度朝着星野打起招呼,因为上班所以穿的是挺括的白色衬衫,又是那个一颦一笑都能牵制人心的俊美男子。
“呃……你怎么回来了?”
这才下午两点啊,星野感觉胸口闷闷的,昨天对着同一双眼睛认真的说了谎。
后会有期。
说的时候在心里默默跟着念了句,后会无期。
“哦,突然想起还有点要紧事没完成,就请假了。”
说的同时仙道也对着两位毫无印象实则在摇曳的灯光中打过照面的女人招手,他从不少礼数,有时他的周到与体贴算得上是某种毒药,令人上瘾而不自知。
“这位就是……?”
K与S异口同声。
“我的室友,仙道彰。”
星野郑重介绍,真烦人,居然逃不过同处一室的命运。
“I’m Stephane and she is Kathy,glad to see you。(我是S这位是K,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双双从沙发上弹起,五分钟前说累趴的人看见仙道后大变样,精神好得很。
“Akira Sendoh,幸会。”
友好了彼此握了手,星野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则是放任这三人的独处,自己跑回卧室关起门来继续收拾。
女人们应该团结,女人们应该互帮互助,女人们应该帮女人们搞定一切爱而不得的男人。
一小时功夫,再次打开房门的星野彻底傻眼,三支水晶杯在午后如轻柔丝带的阳光下格外醒目,有两支已经空了,仙道手中的还剩下一口琥珀色的液体。
是他名贵的威士忌,与巴卡拉的酒杯。
“人呢?”
她的脑袋简直要炸裂,摆明了这两个女人喝了酒,喝了酒怎么开车帮她一起运行李啊!
说到行李,她更是难以置信的扫视着客厅,她的东西全被……
“叫了代驾回去了。”
仙道分明看见星野面红耳赤的着急模样,他依旧不急不躁的回应着,更令人窝火。
“仙道彰,你为什么要给她们倒酒喝?!”
语气有些失控,怀孕不易动怒,即使这个孩子不打算留下也是伤身的。可她真的忍无可忍,说着有急事的人不上班跑回家,坏了她的事,现在还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
“星野悠,你为什么要和流川分手?”
一句话,像是飞机划过天空留下的白色尾巴,绵延不断的在耳畔产生嗡嗡响。
她们……和他说了什么?
*
“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流川家不远的吧?”
仙道回家的原因完全是为了星野,不过并不是为了替她做搬运工,这只是额外的帮忙,如果她需要的话。
“流川?他们分手了啊!”
“星野新找的房子倒是不远,不过你能搭把手更好啦!”
说开场白时还未拿出酒杯,寥寥数语三个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呵,抱歉我不知道。”
K和S看见仙道这张脸后开始犯花痴,面对他顺口问的那句那为什么还要搬走,两人有些口不择言。
“她当然不会告诉你!”
“还不是你的关系。”
这下仙道的五官不再松弛温和了,微微皱眉问道:
“怎么说?”
K与S回头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眼睛又同时瞟了瞟玻璃柜里发着光的威士忌酒瓶,仙道的阅读理解能力满分,下一秒就取出本就用作招待朋友的美酒,招待星野的朋友们。
“Okay,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嗯嗯!”
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好,没问题。”
仙道不怕接招,处理任何情感问题都游刃有余的本领早已深入人心,这次也不例外。
“一,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也不像是缺女人追的样子,我们星野再怎么主动也喝到断片了,应该还是你主动的吧?”
伤脑筋,第一个问题就要撒谎了吗?
“呵,算是吧。”
仙道轻笑道,举杯晃动,没有喝。
令他在意的形容,暂时先不深究。
“二,既然是你主动的,那就说明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咯?”
这题简单。
“嗯,她是。”
K与S满意的对视后碰了杯,一口闷。
“三,所以只走肾不走心是什么心态啊,你是被女人伤过还是身体机能太好需要到处释放?”
还是爱无能?
有些不礼貌,酒劲没到位问不出口。
“呃……也不总是这样,倒是没有伤过,但……”
身体机能确实出类拔萃,有些太狂妄,仙道选择适时闭嘴。
三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仙道对语言文字的敏感程度异于常人,他能听懂潜台词,开始猜测星野分手的原因与那一夜的ONS密不可分。
喝了大半瓶不加冰威士忌的女人,再次开口。
“是因为你分手的。”
“所以也是因为你才要重新找住所。”
“我们星野其实不差的,站在流川身边也登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以及,更直白的胡说八道了起来:
“整天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得不到,也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折磨吧。”
“总之,睡她可以,交往不行,你也太差劲了!”
“就是就是,男人都是不值得托付的!”
“所以星野为了你放弃了流川,简直是……”
仙道一口酒都没喝,他的脑细胞用作于消化这些到后来根本无需他回应的对白。
再后来两位不常喝烈酒的女士接着晕了,各自掏出手机在理智尚且残存时叫了代驾,她们把星野的存在与此行的目的彻底抛之脑后。
仙道走向露台吹风,原来这个简单的星野悠,单纯的外表之下有着如此委婉曲折的内心独白。
他没有全买账,毕竟后面都是酒后的胡言不可当真,看着不再整齐的客厅内地上堆积的杂物与纸箱,仙道咽下一口酒,撩起袖子带着剪刀蹲下身一一拆开。
本来就没装几个,星野也将多数东西留下,十几分钟就还原了客厅的原貌,还有空将纸板箱折叠后放到门口。
看看挂钟,回屋一小时的星野,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
“和你有什么关系。”
星野没有直面问题,她大致猜到了消失在客厅的一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我请假回来是因为你。”
仙道从她身旁绕开,打开房门很快又走回,他掌心朝上摊开,隔着一米远。
“这是我的……”
她看见了消失的耳钉,莫桑石也有华美的色彩。
“嗯,本来是想还给你的。”
他很快弯曲指关节,耳钉被他藏在手掌中。
“那你给我啊,为什么还戒指的时候耳钉不一起给我?”
这简直不可理喻,超出了星野的理解范畴。
“抱歉,想了想还是不能给你,就当是清洁费,我收下了。”
星野从未见过这位叫仙道的ONS对象、两个月同居的室友、流川的外校前辈脸上出现过此时此刻的神情,他注视着她,就好像他是一束强而有力的光,在他的目光中她探测到了一种被叫做不容拒绝的力量。
“留下,我想对你负责。”
*
从一张king size的床上醒来,激情的未眠夜在黎明破晓前消停,仙道的手搭在星野的腰上跟着入睡,那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悠。
KAEDE。
他以为是这个名字。
叫枫的女生已经不见了,仙道掀开被子走去浴室刷牙洗脸,看见了闪耀的戒指与耳钉被留下,转了一圈找到了戒指内侧的刻字——K.R。
K,果然是KAEDE。
留在酒店前台吧,她或许会找来也说不定,这是当下还在刷牙的仙道一瞬的决定。
薄荷味的牙膏、高级香氛品牌的洗浴用品都未能让他清醒,怎么说睡了七个小时对他而言都是远远不够的。
回床上来个回笼觉吧,还是拨打电话叫来room service吃个brunch?
仙道摸摸鼻尖从浴室走出,这一瞬的决定是继续睡觉。
而下一瞬,一瞬紧接着一瞬的下一瞬,他被眼前所看见的景象震撼到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起了波澜,涟漪久久不散。
纯白色的床单上,玫瑰花瓣凋零,这一瞬的决定是:
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