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神医悠哉地闭了闭眼,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还能想出多少东西。
青璇却快步走近他身侧,晃了晃椅,一字一句道:“请先生赐教。”
“年轻人,莫要将书读傻了。”徐神医慢悠悠吐出这句话,又转了话锋:“你身上之毒中便有一味紫血藤,若你能解此毒,我便将法子告诉你。”
“先生为何替沈康年卖命?”青璇觉得徐神医并非一般的云游医者,可为何他会甘愿被困在这小小的青墨山。
徐神医睁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疾言厉色道:“替沈康年卖命?他也配!”
青璇见他双目如炬,分明是极凶狠的语气,可不知为何,她从徐神医身上感到了落寞。
很快他又将那点情绪一一敛去,平静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青璇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道:“敢问那些人身上的毒,也是先生所制?”
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人,自然是山洞中替沈康年采矿的青壮年男子。
徐神医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认下此事。
虽有预测,可青璇还是未免胆寒,她几乎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并非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你想替他们解毒?”徐神医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青璇点了点头,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不敢确定。
“小丫头,我可以将你身上的毒解了。”徐神医定定望着青璇,神色不似从前玩笑,“你可愿拜我为师?”
“晚辈谢先生抬爱。”青璇微微欠身,不动声色地回绝了徐神医的话。
徐神医听她此言,气得吹胡子瞪眼,立时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竖子狂妄!”略微冷静几分又道:“为何不愿?”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于晚辈而言,便是最好的。”
她从前不知自己是青璇,也不知自己从何出来,却也过得潇洒自在。扬州行医三年,青璇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也见了不少高门大院中的腌臜事,只觉感情一事,皆由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引起。
而这并非青璇所愿。
她不需要任何软肋。
徐神医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歇了歇心思,冷哼一声:“小丫头想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实在不理解青璇的想法,他医术尚可,于毒经一途,若他称当世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他的一张方子在黑市更是价值千金,可这丫头倒好,竟一口回绝。
见青璇毫无反应,他气呼呼地入了屋,将门重重一关,发出砰的响声。
青璇见状,提裙随侍卫往地洞而去。
“莫要回那老鼠洞了,你且先住在隔壁那间屋!”徐神医没好气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青璇微微一愣,随即长身在主屋前一揖,抿唇一笑:“多谢先生。”
若有更好的条件,她自然不愿回那不见天日的地洞。
屋内又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徐神医探头,见隔壁屋子的灯烛亮了,这才摇了摇头。
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竟是连他都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
青璇掌了灯,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不过一桌一椅,仅远处有一张没有装饰的木床。
想必是许久无人居住,屋内已覆了厚厚一层灰,她从外间打了水,将屋内家具一一擦洗一遍,这才灭了灯。
和衣欲睡,却是久久无法入眠。
她不明白徐神医的立场。
若说徐神医为沈康年办事,可今日青璇所见,徐神医对沈康年分明只有鄙夷,徐神医所制之毒更是大大折损沈康年的元气。
可若说徐神医与沈康年敌对,却也不尽然。沈康年特地将他藏匿在青墨山,徐神医亦为沈康年制毒。
青璇脑中思绪纷呈,却是愈发清醒起来,再难入睡。
她起身披衣,轻轻推开房门,在院中随意寻了个位置落座。
此时更深露重,夜凉如水,青璇抬头只见满天星斗嵌在夜幕中,一阵风过,草木摇曳,却是有些冷。
她忽地觉出几分不对,正欲转身回屋,却自背后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
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