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女皇开怀大笑,大手一挥说:“赏,众人皆赏赐黄金百两,开奉宸库为淳儿另加一斛明珠。”
“谢陛下。”所有伴奏的乐师纷纷上前叩谢,唯有沈君华仍旧坐在轮椅中,只深深低头行礼。
这样特立独行的举动,很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女皇陛下也不例外。其实方才观赏舞蹈之时,她就注意到伴奏之中弹琵琶的乐师了,这支这支舞蹈的伴奏乐器以琵琶为主,配以大鼓、笛、箫等管乐器,悲壮浑厚,古朴悠扬,气势不凡,其中又以琵琶最为高亢激昂、动人神魂,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那边白衣红裳的琵琶乐师,可是有何不便?”
沈君华抱着琵琶,不卑不亢地应答:“回陛下,臣女幼时大病一场,落下腿疾不良于行,请恕不能行大礼之罪。”
“啧啧,可惜了。”女皇见她一抬头,端的是一副清冷出尘的好相貌,眉似远山、眼若桃花,肤白胜雪、唇如点绛,就算是男子,天底下也未必找的出几个这么出挑的来,单单看着这张脸便觉赏心悦目,更不用提再配上那高超精妙的曲艺了。“以后你便入大晟府来,做个典乐吧,你的技艺这样好,唯有如此,方才不算埋没你的才能。”
大晟府是执掌皇家乐律的机关,主官为大司乐,副官为典当乐,女皇这意思是看中了沈君华,想让她入宫当个御用乐师。
“那可不成,”李元淳跳了出来,笑道:“母皇有所不知,她可不是我府上的乐师,而是镇南侯的嫡长女沈君华。人家淑女百艺样样精通,弹琵琶不过是她的微末技艺而已,要她做个御用乐师,太过大材小用了。”
“哦,那就算了吧。”女皇面上闪过一丝失望,既为无法招揽沈君华为乐师,更为她不良于行。大齐惯例科举入仕者须得是身体康健,像沈君华这样不良于行的,便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无法入朝为官。
女皇只惋惜了一瞬便释然了,大齐人才济济,也不差一个两个,“既如此,朕再赏,另加一斛珍珠。”
“谢陛下隆恩。”沈君华并不在意什么赏赐,也不想出风头,若非李元淳竭力拉上她,她甚至都不会参与。
席间不知多少人见此长吁短叹替她惋惜,也有人试图从沈君华脸上找出一丝落寞,可自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是那样淡漠,似乎全然超过尘世得失悲喜一般,令人既赞叹又费解。
一曲琵琶,不知撩动了多少世家公子的心弦,可在得知沈君华的身份和腿疾之后,那些尚未来得及萌动的春心都冷静了下来。散席之后游园开始,许多贵族公子少爷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边走边议论起沈君华来。
“沈大小姐的琵琶弹的真好,相貌也是绝佳,只是可惜了站不起来。”
“是啊,否则以她的家世人才和相貌,想尚皇子都是轻而易举吧。”
“可她站不起来,这辈子就废了,就算她再好,哪个男子想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女人?”
宴会结束之后,沈君华颇感疲倦,便拒绝了许多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游园邀请,令信芳推她到分配给她的居所歇息。一路上穿林绕池,走到一处竹林掩映间,却听见有人在谈论她,说的还怪难听的。
“这帮碎嘴子。”信芳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跃跃欲试想要跳出去吓他们一跳,却被沈君华按住了。
“你气什么,人家说的也没错啊。”沈君华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她是个短命炮灰,不过能活到二十岁罢了,还操心什么娶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