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的商贩走卒无数,看起来都是天南海北而来,还有南楚的新鲜物产在市面售卖。
说明如今的道路畅通,带着财货的商队行走也不怕被劫掠了。还有外地的利落女子行走于上京的街道。
沈窗顿觉天地广阔,四方皆是坦途。
她是时候回溪合县了。
几日后第三次见到杜棹,沈窗便直接问他,“实不相瞒,杜三哥,我祖父临终曾托付我,待天下太平回去祭告他老人家,现在正是时候,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杜棹有些意外,但很快想明白,赞了沈老爷子高义,但却没有立刻答应。
沈窗知道他有心将学识报国,是不甘心回淮州的。
“我知三哥如今拮据,只要你送我回到溪合县,我有重谢。”
杜棹脸红了些,摆手道:“我是落魄了,但不至于帮你的忙还收你的酬谢。”
他垂首叹道:“只是我父亲也曾叮嘱我,让我活下来,做个大官光宗耀祖。”
沈窗便也不强求了。
临别时,杜棹说她有此请求,他定会慎重考虑。
沈窗与他约定好五日后再见,便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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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璋时隔四日又来了府里。
这次来传膳的是封彻,并且指明要沈窗去送。
沈窗没有推辞,她知道,真要离开,必须过了傅璋这一关。
但她没什么担忧的,说起来,傅璋其实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所有的不正当来往,都是她为攀附他而主动为之。
那么现在她要走了,要让傅璋厌了她,其实不难。沈窗想。
封彻带着她来到书房外,推开门让她进去便拉上了门。
沈窗走到桌前,刚放下食盒,里间便传来傅璋的声音。
“过来。”
沈窗穿过隔扇走进里间,见傅璋的手掌支着额头,正从手心里抬起脸来。
他有些疲色,但目光仍旧带着暗光。
沈窗走过去,他把她拉到腿上。
自从他爱在这书房胡来,里头便多了一张软榻,他坐在上头,拉了沈窗在怀里,便躺倒在软榻上。
沈窗抵着他的胸口想抗拒,傅璋却只是抱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不动弹。
他呼出的气息不热,不紧不慢的,没有情欲。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很快咯得沈窗肩头发麻。
沈窗动了动,避开他的嘴唇。
傅璋没有阻拦:“上次没来,说身体不适,怎么了?”
傅璋的声音响在头顶。
沈窗道:“是春回欺负我了。”
“嗯?”他带了些不悦。
沈窗将准备好的话都说出来,“闻鹤园很大,大到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但好像又很小,容不下我和春回两个人。二爷,求你把她赶走吧。”
傅璋默了片刻。
“哪有如此严重。”
他语气松快,好似没把沈窗的话当回事。
不是第一次了,沈窗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她的喜悦不值得呵护,她的悲哀也不值得关注。
或许,傅璋天生就不懂人的情感。
她只能以他最懂的利弊来说话。
“二爷喜欢我吗?”
“嗯?”傅璋只淡淡笑了笑。
“二爷如今权倾朝野,想要什么得不到呢,既然觉得我这具身体可用,不如直接明媒正娶了我,那样,我就可以随时陪在二爷身边,不用在这书房……”
“好了。”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没了模糊的疲色,是迫人的威严。
沈窗却不服软。
傅璋松开她,坐了起来。
沈窗眼眶浮出水色,“二爷不喜欢我么?”
“孤是看重你的温顺体贴,喜不喜欢,也不可能娶你做妻子。孤的正妻之位,多少权贵盯着,你真敢想啊。”
沈窗不语,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傅璋冷笑了一声,“忘掉今日你所说的。春回,孤自会给你个交待。”
沈窗泪眼里透出哀戚,“若卫家姑娘过门,恐怕会带来十个春回,二爷也能帮我处置吗?”
傅璋好似被问到了,盯着她无言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