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窗鼓起勇气找了侍卫的头子,那日说杀头不吉利那个。
封彻目不斜视,说要请示二爷。
沈窗便只能先换上来时穿的那件华美异常的衣服。
早上穿着这身衣裳走出门去,那些侍卫们不再视她如无物,而是刻意不看她。
这一身穿着不合适,沈窗便没有去洒扫,想着等到衣裳干了换回来就好了。
不想今日有个女使对她不依不饶,见她穿着如此衣裳,暗讽她勾引主子。
府里的侍女地位同等,并没有上下之分,这个是其中最跋扈的,平日其余人都唤她春回姐,沈窗便也如此唤她。
“春回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没有衣裳可穿了,明日我就换回来。”
沈窗闻言解释,对方不听。
“狐媚子,谁是你姐!”
春回说话难听,沈窗便不说话了。
春回志得意满,指使沈窗去扫地,还让唤喜月的女婢监看她。
沈窗扫得认真,喜月嫌她慢,她加快一些,又嫌她扫得不干净,沈窗累得出了汗,停了一会儿,她便来踢她扫帚让她不许停。
沈窗体力本就不支,实在动不了,喜月见她停下,竟上手来扯。
这件衣裳料子顺滑,喜月轻轻一拉便扯得衣襟偏斜,颈项露出,沈窗顿觉后背发寒,她立即用力将衣领扯了回来。
她的力气不大,只是动作快了些,喜月竟被她拉倒在地。
喜月倒在地上喊叫,春回很快赶了过来,直奔沈窗面前,二话没说打了沈窗一耳光。
耳光清脆,不远处的侍卫眼眸动了动,仍旧目不斜视。
春回还训了几句,说来说去,还是说她穿衣不得体勾引主子。
沈窗垂首听着,等她说得差不多了,道:“春回姐说得对,我这就去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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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窗白日就回屋,赵玉颐觉得疑惑,看见她脸颊指印,骇然:“傅璋打的?”
沈窗摇头,收了半干的衣裳换上。
赵玉颐不解,沈窗更加迷惑:“女子也会为难女子么?”
赵玉颐懂了,她见得更多,一针见血道:“在某些女子面前,你生得美便是错,那傅璋多看你几眼,你便错上加错。”
可是傅璋根本不在。
沈窗没有说出来。换好衣裳,沈窗再要出门,有人来传,说二爷回来了。
沈窗匆匆赶到书房,里头灯光大亮,她将头埋得很低,走了进去。
傅璋一直垂首看地图,半晌才抬头看她。
沈窗站在门口,离他很远。
傅璋收回目光,随口吩咐她磨墨。
沈窗应声是,寻了墨砚,打了清水便去磨墨。
她双手执墨,动作轻缓,她藏着被春回打了那边脸,侧首对着傅璋那方,碎发一缕贴在脸侧,一缕垂下,随着她的呼吸飘荡。
她只专注磨墨,磨好了送到傅璋手边。
傅璋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埋得低,他提笔蘸了墨让她出去。
沈窗出了书房,守在外头听差。
春回来过一次,送了些点心和羹食,她送到书房门口,递给门口侍卫拿进去的。
春回走时冲沈窗笑了笑。
沈窗以为她这是要放过她了。
直到傅璋离开书房,让她下去,沈窗才回到关押的屋子。
过了这两个时辰,她的衣裳已经捂干了。
沈窗实在困乏,和衣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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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窗是被人唤醒的。
赵玉颐神色紧张,见她睁眼忙说:“你醒啦,怎么这么能睡,外头有人找过你。”
沈窗赶紧立起来,脑子一阵眩晕,差点跌回去。
赵玉颐看她脸色不对,语气别扭道:“你不会病了吧,昨日那衣裳,我看你没干就穿上了。”
沈窗没听她多说,起身理好衣衫,梳了发髻便出去了。
沈窗到得书房见房门紧闭,傅璋不在,刚要松一口气,背后响起春回的声音。
“怎么这么磨叽,今日去洒扫前厅。”
今日春回对她的憎恶好似淡了些,只是让喜月看着她,并不催促,但沈窗确实病了,她先是冷得发颤,下午又热得浑身冒汗。
她想停一停,坐在椅子上才片刻,喜月便来催她。
沈窗脑袋昏沉,只是摆了摆手,不防碰到桌上茶杯,茶盏坠地,瓷片迸溅。
沈窗刚想起身,春回叫嚷着出现在她面前。
沈窗打起精神起身,却被春回推了一把,站立不稳正落在碎瓷片上。
好在衣裳穿得厚实,只是被咯着了,她一手撑地想站起来,春回竟一脚踹在她小臂。
沈窗重新跌落回地上,手掌正压在一块尖锐的瓷片上头。
剧痛使人清醒,沈窗看了春回一眼,大概不太友善,惹得春回在她手上踩了一脚。
沈窗额角汗水滚落,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春回适可而止,叫走喜月,让她将地面收拾干净。
沈窗坐在地上靠着椅子缓了一阵,将手里的碎瓷片拔出来。
她的脑袋昏沉得感觉不到疼,只是满手鲜红提醒她受伤不轻。
沈窗强撑着收拢瓷片,擦去血迹,用手绢裹住手心止血。
她回到书房门口,实在撑不住,蹲在廊柱下打了会儿盹,再醒来时天都黑了。
沈窗艰难起身,昏沉仍旧没好多少。
料想今日傅璋可能不会回来了,沈窗正想回去,两条高大身影跨进了院门。
傅璋从院门走过来,身后跟着亲兵将领项岂。
项岂快走几步来开门,傅璋径直略过她,大步进了门。
“磨墨。”傅璋经过她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