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不能左右,就算你是个解元,我们也能抹杀掉你的存在。只不过,这张脸真的好看,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可惜了,我这就叫人剥去你这张好看的皮囊!”
那人手里尖锐的刀最终划向了宴文雪的脸颊,宴文雪站起身来反抗,鲜红的血液流得满地都是。宴文雪在刺痛中昏睡过去,耳边是他们得意的笑容。
后来的他来到了酉沫身前,就算是身为地府判官的酉沫被他那骇人的样子吓得不轻。宴文雪不禁拉起衣袖挡住自己面目全非的面容。
酉沫拂袖播放着他生前遭遇的事情,一边宽慰道:
“那家的儿子连乡试三元都没晋到,更何况他本人生得黢黑丑陋又不学无术,整日泡在赌坊和青楼中,就连他那个京城的丞相干爹也不待见他。”
听罢此话的宴文雪十分气愤,他紧紧捏住拳头道:
“如何能以一个人的相貌判定他的能力,科举考的是真才实学,治国之方。若是人人都以貌取人,那这个国家的根基如何稳固!”
酉沫静静看着他,见他说完后接来一句:
“其实你错了,什么叫以貌取人?都只是那些权贵的把戏罢了,一个时代的审美完全掌握在权贵手中。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只要他们说什么样叫美丽漂亮,就会有人去特意营造那样的美丽和漂亮。谁对他们有益,那谁就是美丽和漂亮。”
那自己的经历又能怎么说呢?其实宴文雪从来不害怕寒窗多苦读。今年考不上,那就明年再战。他的思想总是偏颇的,以前行束修之礼拜的师父说他这个人不适合当官。不过好像除了当官,这个时代没有哪一项职业能赢得大家的尊重。毕竟身处乱世之中,很多时候他们连自己的温饱都顾不了。
宴文雪不知道那人说的是否是事实,如今的科举考试是以一个人的容貌来评分。
酉沫递给他一个斗笠,四周垂下来的帷幔可以完全遮挡他如今的样子。
他现在那一副被砸碎头颅剥去皮囊的样子,就连地府的鬼魂看见也会被吓一跳。
就在那一日,酉沫领回来一个被雷电劈成两半的女孩。她的情况看起来比自己严重了很多,劈成两半的灵魂,各自挨着两边的墙角往前走。这样的场景也是宴文雪从来不曾见过的。
酉沫安排好被劈成两半的女孩,最终提议让惨死的宴文雪留在此地疗伤。
宴文雪浑浑噩噩,最终欣然答应。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酉沫在给自己留余地。
脸上的伤好得慢了些,好在那年秋天的时候,碎掉的头颅终于长在了一起。宴文雪每天都拿着酉沫的那条鞭子,看管着被关在牢里大吼大叫的那一群鬼魂。
酉沫说他们不能轻易放去投胎,毕竟是害了景行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的真凶,就算这一家人是肆尘的信徒。
肆尘也几次找上门来,想要为他们求情。那时候的肆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话里话外人是恭敬谦虚的。
但酉沫还是不肯放鬼魂,并和肆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酉沫最不喜欢的就是民间那一套官官相护,贪污腐败。就算那年肆尘多次登门拜访,也被酉沫拒之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宴文雪在门前拦着马上要冲门而进的肆尘。肆尘看向他,最终骂了一句:
“丑陋。”
他说得没错,如今的自己就是一个能吓死人的丑八怪。只是他非常厌恶看脸的人。先前的那些人因为自己长相俊秀而觉得自己是温婉贤淑的美女,如今的肆尘为自己脸上的伤疤而说自己的丑八怪。
见肆尘甩袖离开的身影,酉沫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她能猜到宴文雪因为肆尘的一句话而情绪低沉,又连忙出声道:
“这世间浮浅是常态,他们不允许超乎常理之外的事情发生,也不愿承认人的独特性。其实你想清楚了这些,也就不必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毕竟生活在凝视之中,他们说的话从来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更何况你身为男子之身,便就不知道这个世间男凝对于女性的迫害。”
宴文雪沉默了许久,直到后来酉沫因为维护那个陨落的神明而被革去了地府判官的要职,宴文雪名正言顺成为了地府的新判官。
那时的他在酉沫的帮助之下,脸上的伤口差不多已经完全愈合。但上任成为地府判官却不是他想要的,酉沫那样一个鲜明的女孩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他本以为酉沫被天帝判去投胎转世,但他在浪滔滔的忘川河之中找寻了许多天,也没能找到酉沫的身影。
有人在忘川河边哭的声嘶力竭,他走近之后才发现是景行。
宴文雪大致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那件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夸张和震惊。
听风吹银杏叶,往日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