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荞趴在自己亲娘的肩上,将胃里的酒都吐了出来。瑶娘娘还在骂她,东荞只是摇着头,模模糊糊说着:
“不是的…不是的…”
东荞的事在天上人间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地府的宴文雪也有所耳闻。就因东荞被那个男人偷走了衣服,她最终选择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曲折的爱情故事成了众神嘴里的谈资,瑶娘娘倒是做得干净利落,收拾了那个男人,随后又将嚼舌根子的众神挨个收拾了一边。
瑶娘娘站在巍峨的九重天大殿上,将东荞被偷走的衣服用力扔在地上,开口道:
“身为女性被偷走衣物,惩罚的不应该是那个偷衣服的贼人吗?怎么传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东荞不得不嫁给他。还说什么,那个男人毁了东荞的清誉,以后没有谁敢要东荞。尔等飞升成仙之后,任然改不了凡间那套乱嚼舌根的坏习惯。我看啊,自当多增加些考核,把那些品德不端的,通通赶下九重天去。肆尘,你听见了吗?”
瑶娘娘气场全开,全场的神仙们都不曾出声,就连一旁的肆尘也不敢多说话。只得唯唯诺诺应承下来。
“你新上任公务繁忙,考核之事,我让渡青来帮你吧。”
这一边渡青可算是得了指令,得意洋洋地站在肆尘身边,瞧着这个在瑶娘娘面前低眉顺眼的四界掌事。
渡青故作矫揉造作之态,翘起的兰花指搭在肆尘的肩上,纯粹是为了恶心他。
“掌事大人,有劳了。”
酒醒后的东荞趴在殿外目睹了全场,母亲因为自己的事情痛斥满殿神将,在东荞看来是一件非常潇洒的事情。
自满殿神将退却之后,东荞踮着脚进殿来。肆尘和渡青在争执些什么,东荞没有兴趣去听。她静静走到母亲身后,用手捂住母亲的眼睛。
瑶娘娘问了句谁,之后拿下东荞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来,轻声问着:
“诶?你如何来了?好些了吗?我让渡青送你回去休息。”
面对母亲的询问,东荞只是轻轻摇头,笑着说:
“我没事,只是想出来走走。”
瑶娘娘让肆尘和渡青推去,拉着东荞来到云台。瑶娘娘一挥手,祥云散去。那里像是一面镜子,能看到世间百态。
世间的女子在受苦受难,被职责被打骂。战乱之时,她们被生吞活剥,被滚烫的水埋没,被啃食殆尽。
她没有看清那个神明的样貌,她从诛仙台坠落,随后被那帮流民吞下肚去充饥,连个尸首都不曾留下。
看罢之后的东荞不禁颤抖,不曾想现实如此残忍。更绝他们对女子不公,如何同为世间之人,他们却能随意买卖和吃刮女子。
瑶娘娘语重心长说着:
“天道不公,畸重畸轻。你我站在九重天这样的位置都不能幸免,更何况那些最为普通平凡的女子呢!”
“荞荞,为娘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也不要在为了那个男人沉迷了啊。”
东荞知道瑶娘娘的良苦用心,从那之后的东荞便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再次见到她时是景行开设了高山书院,那个踩着高跟鞋,烫着波波头的女人大摇大摆进了高山书院的办公室里。
女人一袭红色连衣裙尽显风姿绰约,鲜红的口红印在景行待客的玻璃杯上。
景行握着水杯站在窗前审视着眼前的人,最终问出一句:
“你来做什么?”
东荞随意翻弄着桌上的学生花名册,那年的高山书院只招收到了一百多名学生。东荞一脸得意,指着花名册说道:
“马上入秋了,你这一百多名宝贝学生也要穿衣服不是?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谈合作来着。”
说罢,东荞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签章归整的手续和合同。东荞轻轻挥动着手指,一页页合同悦然飘在空中。合同在空中翻动着,东荞盯着景行道:
“我在想,与其让别人赚了这一分钱,倒不如你我来合作。既保证了质量,又保证了你我各自的利益。你看如何?”
景行冷笑不语,没想到这个人把注意打到了刚刚落地的高山书院上。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景行索性打了个响指,合同上印下景行的签章。随后许多年里,她们的合作如火如荼,两人也成为了至交好友。
只是景行觉得东荞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整日沉醉在少年们的温柔乡里。
景行找不着人的时候,总是不敢轻易推开她的那扇门。她永远也不知道,里面会是怎样一副令人震惊的场景。
东荞不介意这些,她总是淡然说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愿争公道,却如蚍蜉撼大树。倒不如寻欢作乐来得痛快,每日祈祷这个悲催的世道崩塌。好的坏的同归于尽,不也是一种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