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江淮直问道,“他必死,你为何不满意?”
“如今一案,秦晨未受死刑。律法不公,百姓以后如何信服?”宋时微一字一句正色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他死,我要他受法制而死。”
阳光透过门洒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光影错乱间,江淮直一时晃了神。在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忽地挑眉笑了:“巧了,我也不满意。”
两人相视一笑。
宋时微从袖中拿出几纸信件,放在桌上,“我之前除了找到春风坊一案的证据,还有秦晨私下投奔太子一党,以及他这些年来暗中贪墨的钱财。这些证据你我不能用,但总归是有人能用的。”
江淮直不想让宋弘和知道春风坊一案背后是他在推波助澜,所以这份罪证不能由他递交给宋弘和。而宋时微自己更加不能,她作为朝廷官员女眷,得知这等朝堂秘事,定然会惹来宋弘和的提防猜忌。
江淮直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将物证收好,点了点头。
宋时微伸手倒出一杯茶,然后推到江淮直面前,笑了笑:“接下来的,就看你的了。”
江淮直也笑着给宋时微倒了杯茶,他端起茶杯敬道:“思年定不负所托。”
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江淮直问道:“除了这些之外,可还有其它的?”
宋时微放下茶杯的手微微顿住,不过片刻,她摇了摇头:“未曾。”
江淮直眼神有着些许探究,“当真?”
宋时微笑了笑,直视江淮直的眼睛:“当然。”
原本还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两人。现在又回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相互试探的气氛。
江淮直先将目光移开:“没有就罢了。”
宋时微却不依不饶:“江大人似乎意有所指,怎的,秦晨手中有江大人想要的?”
面前的人对他的称呼又变成了江大人,只要是这种试探的时刻她就如此阴阳怪气的称呼,似是划清界限。
他抿了口茶,面不改色:“好奇罢了。”
宋时微挑眉,没再多问,只是心里默默留了个心眼。
“你打算如何将这些证据送到陛下面前?”
江淮直思索片刻回答道:“刑部该去查抄一下秦府了。”
宋时微心下了然,提前将证据放到秦府。再借由刑部的手将证据递到陛下面前,确实是个好办法。
两人就这般静坐着各有所思,唯有宋时微转动手串的声音。外面偶有几阵风顺着门吹入,撩动着宋时微的发须。
陈息步履匆匆的闯入,打破了这份安详。
“大人!”
江淮直见陈息这般慌乱,心头一沉:“发生何事?”
宋时微的心里也似乎被揪住,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陈息语气急促:“琴娘子在狱中得知秦晨判决后,吐血晕倒了。”
“什么?!”宋时微闻言立马朝外奔去。
江淮直急忙吩咐:“立马派人去请元昊,直接去刑部牢房。”
话音一落,就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骑马直奔刑部大牢,上次那员外郎吴胜还如之前那般在门口等着。只是隔着老远就看见他来回踱步,十分焦虑。
见江淮直和宋时微驾马而来,像看见救星一般立马上前。
“江大人。”
江淮直朝他点了点头,伸出手道:“边走边说。”
“诶。”吴胜应了一声,然后道,“一个时辰前狱卒来报,说有一狱卒进来宣春风坊一案的判决诏令,还未说完琴娘子便吐血晕倒了。事后再去查,却怎么也查不到这个狱卒。”
“估计是,有人假冒。”吴胜说道最后声音逐渐变小,毕竟人在他眼皮子下面出事,难免心虚。
江淮直看了眼一旁的宋时微,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格外平静。但是江淮直知道,她现在情绪很不好。
宋时微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很多时候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江淮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每次在她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她就会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上次她听到春风坊一案时就是这样,而此时,她还是这样。
江淮直看着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的一小块唇肉,伸出手想提醒,但犹豫片刻还是缩回。
强行收回目光,无人察觉到他这一番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