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失衡使得她下意识的反抗也变得软绵绵的。余光里在耳侧模糊的人影,让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儿的危险。
她先是偏过头向侧后方看去,那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找什么?”
那人压低了声音,但在密闭空间里反而显得刻意,倒像是在与好友暧昧低语。她又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有趣的事:“那只狐狸吗?”
她状若遗憾:“被我吃了。”
随着上扬轻浮的尾音,大脑嗡地一声,终于向那人看去。
带着些惊恐不定,她一时间无法从她轻佻的语气中分辨真假。
光线昏暗,但她们是离得极近的。
微薄的嘴唇与上翘的眼角让她看上去极具攻击性。
她的笑与师姐的不同,师姐常挂着的笑脸是柔和而疏离的,当然,直观上是平和近人的。而她的笑,虽然看上去也是十分柔情似水,但或许是多情妩媚的五官加成,亦或是那人本就不打算掩饰那儿的虚伪,看上去便让人知道这笑底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嗳唷,看把你吓得。”虽是这么说,表情却是很喜闻乐见的,“你不如猜猜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你身后,再把你困住的?”
“姚蓓你个臭狐狸精!你到底想干什么!?”小花急了眼,朝她吼道。
姚蓓啧了声,却是面色不改,朝小花看了一眼。
不肖想,定是让其噤声了。
末了,又饶有兴致地看向怀里那人。
这下江云池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小狐狸竟就是姚蓓吗?
她看了回去,质问道:“何至于在我身边潜伏这么久?你甚至可以在见我的第一时间就…”
姚蓓却是从容地抓起她向腰间伸去的手,只稍用力,便将其撤了下来,轻轻挑起:“原本是想的。但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她将那链挨上了江云池的脸颊,意外地,江云池竟从她指尖看到了正流向链的灵力,与她的别无二致。
“你好像,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低沉起来,却不知为何,江云池从中听出了些微妙暗藏的兴奋。
“有区别吗?”她依旧死死地盯着姚蓓指尖流转的那股灵力,怎么也想不通。
莫不是姚蓓同师姐一样,可以“复制”灵力?
“区别可大了。就比如…”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委屈,“若是你没失忆,这会儿应该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
“我就是知道。”她挂着链的手转而将江云池的脸掰了过去,“我还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的灵力为何同你的一样。”
江云池对上那双眼,姚蓓却是勾了勾唇,玩味十足地:“自然是,我与你,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三花,还是你实在找不到同我一样契合的妖,才换的呢。”
小花又扑腾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她没办法通过那银链,告知师姐她这边的异样了。只能等到三日之后…当然也是在姚蓓不干扰的情况下。
像是猜出了她所想:“你放心,我会放你走的。”
她又意味深长地强调道:“三日之后。”
关于姚蓓灵力的相关事宜,即使想不起来,她自然可以去问长老小花她们…前提是她能和他们说上话。
她始终摸不清姚蓓的意图。事实上,她的活动很自由,除了不让她回去和找长老他们之外,几乎没受到什么限制。
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常年都处在寒冬,或许是蓬松厚重的毛发显得这边的妖异常雄壮。当然在围观过他们的修炼后(就是打架),她便否定了这样的猜测。
即使这样,整天对着毫无生气的白也容易让人感到疲惫。到处都空落落的,脖颈、亦或是腰间,失了重力,连带走了习惯产生的安全感。
她承认,她有些矛盾。
她甚至无法挣脱姚蓓套上的密网,无力与无所事事带来颓丧让她整日躺在苏安燃起的暖火前。
“若是那姚蓓三日之后不兑现承诺怎么办?”苏安拿起林兰在林中觅得的果子,拭去雪融化产生的水雾。
“她会的。”江云池有气无力道。
苏安似乎等待着下文。
“而且会让我心甘情愿地保密。”火焰在她剔透的眼里燃着,面部已经感受到灼热。她有些烦躁的别开了头,可除去那儿的滚烫,头脑的昏沉愈发明显。
她不想睡去。
这些天总是陷入那梦魇,飞溅的鲜血,兴奋的尖叫,向她伸来的清晰的五指,无数细碎的画面,无数可怖的面容模糊的人,与真实的,绞痛的心脏。在潜移默化地,让她排斥一切,具体来说,是关于人类的一切。
某些恍惚的时刻,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平淡如水的囚禁生活逐渐侵蚀着自己,似乎连身体都觉得那些能激起水花的梦才是她身体正经历着的一切。
那些由莫名梦境产生的莫名情绪,连带着她面对苏安时,都有些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