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温昊所说,陈老爷将过路的所有仙门子弟都邀了过来。
师兄站在另一侧,他的旁边想必就是那位凌师姐。
不同于她们平日里的半披发,她将长发全部束至脑后。
淡蓝的衣服与纯黑的佩剑组合在一起倒没有想象中的怪异,或许是她眉眼间的锐利与利落清冷的气质,显得蓝与黑产生了独特的交相辉映。
江云池正观察着,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看了过来。
即使不断在内心里提醒着,自己已经是一只可以为所欲为的猫妖了,也无法忽视对方眼中的意味深长。
她就这么硬着头皮和对方对视着,直到凌云挤出一抹极其难看的微笑。
她一般不那么刻薄,但那确实只能算作肌肉抽动。也就仗着自己好看,看上去才没有那么…怪异。
礼成。
筵席就这么开始了。
她原以为她会因眼前的热闹感到兴奋,但事实是,她在屋顶上吹了一夜冷风。
好像比起置身于热闹,她更喜欢旁观热闹。
身旁响起瓦砖碰撞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对方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她看见新郎挨桌敬了酒,在受到调侃与祝福时会面露羞涩。
她看见师兄很自然地拿起凌云师姐手上的酒,她看见温昊抱着一位无辜路人,涕流满面…
筵席接近尾声,满天繁星,新郎跌跌撞撞地走向…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她抗议地想要扒开遮住她视线的手:「师姐!」
“少猫不宜。”
江云池愣了愣,歪着头笑了半天。
视野骤然翻转,温烛抱着她躺在了砖瓦上。
师姐的声音有些黏糊糊的,她奇怪地转过了身,看着师姐微红的脸颊与泛着水光的眼睛明白过来——师姐好想有些醉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身下的人嘟囔道,有些不解地皱着眉。
“你不会…”忽地,温烛笑了起来,她将狸花举了起来,“是在吃醋吧?”
什么?什么醋?师兄的醋吗?其实没有,只是…啊不对,她现在是猫妖啊。
“阿狸…”
她也说不清师姐现在的眼神算不算清明,从上往下看,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师姐眼眸中她与星辰的倒影,以及...那颗痣。
“喜欢你。”说着,像是手臂没了力气,温烛将她直直地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唇部贴在她的颈侧,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啊…原来是说她吃师姐的醋。
可是醋谁呢?
“姐姐…”
其实江云池一直觉得林兰的声音有些恐怖,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弱弱的,好像被风一吹就散了。
想象一下,月黑风高的屋顶上,一个细弱空灵的女声随风灌入你的耳朵,唤着你的名字…
再想象一下,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突然无声地出现在视野里,而光线昏暗,女孩的面孔有些模糊…
“你醉了吗?我送你回去吧。”林兰向这边靠了过来。
不知为何,一阵恶寒席卷全身,她下意识挡在了温烛前,直觉告诉她危险靠近着。
可已经半醉的温烛还是不由分说地把她揽了过去:“都说了这种醋不要吃。”
「…」
“林姑娘,就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温烛撑着一旁站了起来,下一秒却向一旁倒去。
显然不可以。
好在林兰上前拉了一把:“还是我送姐姐回去吧。”
是错觉吗?方才的声音…
陈府邀请的宾客很多,再加上她们的到来十分突然,一时间只腾出来一间屋子。
江云池盯着林兰忙前忙后地为师姐解发,褪去外衣,再简单擦拭了下。便在地上为自己铺好了床,就要睡下了。
方才突然感受到的杀意不是错觉,烛光灭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江云池都紧挨着熟睡的温烛,仔细警惕着一切动静。
她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抱在怀里。
她想起师姐昨日说的话,想来自己确实被这具身体的本能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