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在灼烧着她的身体,但此刻她却是湿漉漉的。
即使全身抖得厉害,她也没停下自己的步伐。
她像是在躲着些什么,周围的一切动静都能让她控制不住地心颤。
脚尖传来火辣辣的痛,泥沙与一些小石子粘在了伤口上,每走一步就嵌得更深。
但恐惧盖过了疼痛,大脑伴随着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抽动。
忽地,背后传来死神的的呼喊——
“它在那!”
伴随着孩童的嬉笑,脚步越来越逼近,她绝望地拖着身体拼命地在掩体间穿梭。
可是没用。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被抱起的那一瞬她便瘫软了下来。
她又被平放在地面上,身上又压着些什么,她不知道。很重,硌得她骨头疼。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起来,眼皮也变得十分沉重。
他们当中似乎有人看到了她的不对劲:“它怎么不动了,死了吗?”
头被拨弄了几下,见她没反应,那人尖叫起来:“你们快来看啊,这猫是不是死了!?”
四周又吵闹了起来。
唇齿间被灌入冰凉的液体,但她连舔一舔唇畔的力气也没有。
“诶?怎么不喝?”
恍惚间,四周又静了下来。她的头颅好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罩住了,外界的声音传入耳,也像隔着什么。
“你快把它拉上来,别憋死了。”
“你看有泡泡,它还有呼吸呢。先让她喝几口水。”
水堵塞住了她所有的感官,就要将她吞没,眼前是太阳在木桶中折射出的光亮。
在呼吸停滞地那一瞬,覆在头上的手又将她拽了出去。
她下意识地大口吸入燥热的空气,呼吸道传来的疼痛让这个过程也变得十分艰难。
透过水面,她看见逐渐兴奋的旁观者。
“它活着!”
“快快,再让她喝几口。”
紧接着,她又被压入桶中。
她挣扎了起来,前爪不断地拍向水面,鲜红的血液融入水中,她看见红色在之中扩散,逐渐由丝状变成了片状,又进入她的眼睛,她的身体。
“它的爪子在流血!”
“谁让它之前抓伤我。”
“还是给它洗洗吧,它身上好脏,伤上也都是泥巴。”
她沉了下去,恶魔的脸在上方随着水波不断扭曲,变形。变得狰狞而可怖。
她闭上双眼,黑暗吞噬了她。
在不断下落中停止了挣扎,所有的感官都被濒死感剥夺。
忽地,上方传来一声闷响。
平静的水面被豁出一个口,睁眼看去,交叉茂密的绿色里有人在不断向她靠近。
她被光晕圈住,长发在水中飘逸,透了些光影,照射在她身上。
那人一下一下伸展着手臂,拨开那即将杀死她的密网。
她将她拉了过去,手臂扣在了她的腋下。
她们贴得很紧,她能感受到那人滚烫的体温。
动作间,那人的头发在她的面前飞舞,在黝黑的水低下泛着光,煞是好看。
…
江云池从梦中惊醒。
窒息感久久未散去,她有些困惑地回忆起方才那个零碎的梦。
屋内还有些暗,此时应该已经接近清晨。
她先是被一股恶寒席卷,后又开始觉得有些热。
她往外挪了挪,钻出被窝。温烛还睡着,她下意识靠近了些,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颗眼角上的痣。
温热的呼吸吐在她脸侧,她又看了会儿,直到窗外响起了几声悦耳的鸟鸣。
梦里她的头搭在那人的肩上,她们的耳朵似乎也贴在一起。
想到这,她突然向温烛的颈间钻去,又将头轻轻地搭在了她的下颚处。
熟悉又陌生地味道将她包裹,她紧挨着温烛暴露在外的肌肤,感受着脖颈间起伏与大动脉有力的跳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与宁静。
温烛似乎在睡梦中感受什么,迷迷糊糊中将腋下的被子往上方拉了拉,耸了耸肩,让那处的温热又靠近了些,随后又沉沉地睡了去。
温烛散落的长发与梦中的交叠、重合,那凌乱而满是血腥气的梦境带来的恐惧与心悸终于平复下去。
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很快又将困惑抛掷脑后。
是谁救了她对死去的江云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知道师姐很好,师兄也很好,不必要纠结那些细节。
不过...狸花舔了舔尚在熟睡中的人的耳尖,这样的后知后觉还是越少越好。
…
这天醒来后,江云池便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温烛身后。
走哪跟哪。
虽然温烛的活动范围就没出过里屋。
她行至外边的走廊上,师尊让他们去大堂正门集合,她猜想大概是要说办学的事情。
背后的猫也步履不停,她故意加快了步伐,身后的脚步声凌乱了起来,不过也很快在离她半米处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