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似乎对他们慢吞吞的动作颇为不满,再次“唰”地展开,露出上面的文字:[阮穆青低头道:“亲我。”]
洛越保持着环抱他的动作,抬头一看,才发现晏深的脸已经泛起了红晕,那双向来平静冷淡的眼眸中起了薄薄一层雾,看起来可怜至极。
让她一下子就心软了。
“亲我。”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成了气音,顺着耳骨传入,让她耳垂敏感得发麻。
不像强迫,倒像是哀求。
让她想起了曾经那只撒娇打滚求抱抱的小白虎。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这一刻,她一点一点为自己筑起的心防轰然倒塌。
算了。
就算是骗她的又如何?
她也的确……问心有愧。
[祁岁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踮脚亲了亲他的嘴唇。]
洛越觉得自己没救了,在摒弃掉那些自欺欺人的遮掩后,竟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她将双臂缓缓抬起,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才抬起一张红透了的脸。
他微微俯身,低着头,她踮起脚来,正好能够亲到他的嘴唇。
晏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是犯人在等待最后的裁决,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其实她已经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了。
毕竟连这条命,她都已经决定要赔给他了。
如果是假的……
那便是假的吧。
洛越踮起脚尖,闭上了眼睛,慢慢贴上了他的嘴唇。
一碰即走,犹如蜻蜓点水。
牢牢压在二人心头上的那座大山却在这个刹那喷出了灼热的岩浆,冲出以往被设下的种种禁锢,在尚未说清的误会与猜忌中义无反顾地喷薄而出。
那些不知何时便暗中扎根的情愫在此时破土而出,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自从与她在这里重逢开始,晏深时常感觉自己在做一场过于绚烂的美梦,以至于在她主动贴上他的嘴唇时,他竟有些害怕,害怕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伸手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像是要确认存在般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她是真的。
不再是梦醒时寒凉虚无的空气,也不再是可望不可及的水中落月。
她真真切切地在他怀里。
她没有不要他。
洛越贴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却感觉绵密的疼从心口蜿蜒至四肢百骸。
如果是假的,她倒也认了。
如果是真的,她甚至不敢想,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那一晚后她自己鸵鸟一般缩回了莲花池,他又是如何自处?这十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走过的?
墙头趴着的几只小鬼开始小声地哟哟怪叫,一边捂着眼睛一边从指缝里偷看,嘴上还说着:“真是羞死鬼了,这强取豪夺的幻境怎么齁甜齁甜的?”
“我就说昨晚不该走!照今天这个架势来看,昨晚洞房花烛夜说不定已经深入交流过了嘿嘿。”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洛越恍然惊醒,挣扎了一下,迅速从晏深的怀抱中退了出去,一抬头正看到徐徐展开的卷轴:[阮夫人派人将祁岁带到明庆院,阮穆青也跟了过去,坐在堂上袖手旁观,任祁岁接受阮夫人的规训。]
这种没有逐字逐句对人物行为进行白描的卷轴还算好搞。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听到匆匆赶来的妇人狞笑着说:“夫人有请,祁姨娘,走吧。”
洛越抹了抹腮边的泪痕,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女鬼,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疼,便点了点头。
她刚要抬脚离开,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有一层薄薄的剑茧,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腕骨而下,一点一点挤进了她的指缝,终至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