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那些“现货”大多是去野外“拾荒”的队伍罐罐吃完了,就地取材做饭后剩下的,怎么说也算是物资,扔了可惜,索性就带回来支个摊子卖了。
今天出摊的人不多,林洗练很幸运地捡漏了一小袋土豆,长得是奇形怪状了些,但看着还算新鲜。
随手抓了一把有点蔫了的小青菜添个秤,林洗练开始跟摊主叽里咕噜地讲价,最后以一句“你这土豆再卖不出去就长芽了”让摊主败下阵。
做饭不能没有油,可惜大市场没卖的,那里只卖基础的盐糖调味料。
风味罐罐价贵,有些勒紧裤腰带的人每月只屯便宜的原味罐罐,拌点盐或者辣椒粉就是一餐。
林洗练停在了一个架着半只猪的摊子前,摊主长得略凶,脸上有道疤,大马金刀地往小板凳上一座,嚼着个烟头。
林洗练有点怂,但想起罐罐非人的口感,以及猪油拌粉的爽滑,硬生生把恐惧给压下去了,“老板……猪肉怎么卖?”
摊主“呸”了一声,凶悍地把烟头吐了,起刀对着刮了两下:
“价格实惠,包你满意,大妹砸,要多少?”
……
不论是土豆还是猪肉,交易最后摊主都当着林洗练的面过了一遍自带的全污染处理器。
林洗练上帝视角看过剧本,知道这是海崎核业集团研发的除污设备,贵得吓人,但如果你不想在野外被饿死,只能倾家荡产下单。
病毒,核辐射,生化泄露等事故已经严重破坏了自然环境,土壤和水源均被污染,农作物无法为人类直接食用,只有通过技术进行除污,才能消除隐患。
这也是为什么大市场不卖菜的原因。
现在农作物都在主城区集中种植,集中除污,再集中送去工厂压罐罐。
病毒爆发那几年人类经历了□□,粮食安全成了每个地区的警戒,雅东这边更是目不错珠地死盯红线,末日前那样的自由售卖,肆意浪费,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最后林洗练拎着猪肉土豆小青菜和几只鸡蛋走出了菜场,算算账,居然花了几百约币,果然贪吃是贫穷的原罪。
不过这个价格还算便宜的,进了主城区,往上再翻个四五倍都是有的。
新鲜蔬菜和自主烹饪早就成了富人的标签,穷人没那个闲情逸致,大街小巷的营养罐罐和预制菜填满了他们的口腔和胃。
如果有一天回去主城,怕是真的吃不起了。
林洗练叹了口气。
所以为了做饭自由,必须在野外完成“原始积累”。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九号装配店已经是中午了,林洗练还没踏进门就嚷嚷着胳膊要废要断。
柜台迎出一个棕发少年,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打了个哈欠问她去哪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自己热罐罐了。”
“使不得使不得。”林洗练立马摆手,“你上次动个电磁炉都差点让插座着火,这店里堆了这么多易燃易爆品,再失手一次咱俩得炸成两挂鞭炮。”
“哪有这么夸张。”陈不苟撇撇嘴,扯开袋子看了一眼,“你去买菜了?干嘛,罐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罐罐从来就没有满足过我。”林洗练痛陈事实,“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善伙食,看在老板这么长时间没有开除我的份上,你作为她的嫡亲弟弟,带你一个。”
陈不苟的姐姐陈一斯是九号装备店的老板,也是林洗练的直属上司。
为了挽救店里惨淡的生意,陈一斯上周潇洒地跟着一支冒险队伍去野外“拾荒淘金”去了,只留下傻瓜弟弟和萌新店员看家。
“拉倒吧,我姐是觉得你工资便宜。” 陈不苟无情拆台。
“折腾啥呀,她走的时候留钱了,不如我给你买最新上架的海陆空豪华罐罐呀?”
陈不苟刚刚大学毕业,主城区内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暂时来卫星集市给姐姐打工,初入社会,经常散发着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贵的芬芳。
“你也翻翻咱店的账本。”林洗练一边给土豆搓皮,一边数落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如果做不到开源,至少要做到节流吧。”
什么给她买,她看陈不苟就是自己想吃,可万一把陈一斯吃破产了,林洗练也就原地失业了。
陈不苟的迪拜刀法不适合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林洗练拒绝他削土豆,只让他帮忙洗洗青菜,陈不苟挠挠头:“买这么多菜你哪来的钱?”
“前两天我不是在倒腾一个小玩意儿吗?今天卖出去了。”
“哦,就那个……美甲?”
“美甲你个西瓜球,那是武器。”
“这是你挣的钱,你应该存起来。”
“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啊。”林洗练开始切土豆丝,“上周不是让你帮我设计图案来着。”
陈不苟一愣,“是用在这个美甲上的?”
“不然呢?”林洗练快刀出残影,“锻造的时候也用到了店里很多工具和材料,赚的钱我自己留了点,其他都入公账了,你要是想要你那份,等老板回来问问她。”
陈不苟觉得悬,他姐日常弟弟的钱就是她的钱,她的钱还是她的钱,想了想还是闭了嘴,安静洗菜择菜。
土豆是个好东西,怎么做都好吃。林洗练想要资源利用最大化,一口气把整袋土豆都切成细丝,然后放入一盆清水中反复搓洗。
陈不苟看着新鲜:“你干嘛呢?”
“洗粉。”
手工制作土豆淀不难,但想要出粉率高,最好的还是把土豆打成泥。可那样榨出粉水后的土豆渣渣难以再利用,只能丢弃,林洗练可舍不得。
切丝搓洗虽然出粉率差些,但胜在土豆丝还可以做其他菜,林洗练都想好了,就做土豆丝蛋饼,香酥焦脆,看着就胃口大开。
将过滤好的淀粉水放到旁边静置,林洗练拿出袋子里的猪板油,开始准备炼制。店里里一时间都是高温煎炸的滋滋声,切成块的猪肉在锅里缩得越来越小。
趁炼油的空挡,林洗练又切了些猪肉丝腌制,然后合着土豆丝和鸡蛋一起抓拌匀。
其实应该加些面粉的,不过这玩意儿菜场应该是买不到了,谁没事去野外淘金还割一捆麦子现磨面粉的?
猪油练好后装入容器封存,锅里剩了些猪油渣,林洗练问陈不苟吃甜口还是咸口,只得到对方一个迷茫而清澈的眼神。
看来这个时代甜党和咸党已经世纪大和解,管你什么党,统统吃罐罐。
林洗练将猪油渣分了两份,一份撒细盐,一份撒糖。
陈不苟说这玩意儿长得像他大学时,不慎买到加热过头的盒饭里面的鸡块缩小版,林洗练问他好吃吗,陈不苟只能说预制菜都是一个画风的味道。
而这猪油渣属实让人惊艳,外酥里嫩,满口油香,这种小玩意儿吃着吃着就上瘾,要不是林洗练拦着,陈不苟能把一盘都造了。
“我再吃一个咸的,就一个就一个。”
林洗练比陈不苟矮一头还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仗着身高优势又从盘子里顺走两块。
“饿死鬼托生啊,你刚不是说要吃海陆空豪华罐罐吗?”
“你都做好吃的了,还吃什么罐罐。”陈不苟眼睛亮亮地盯着林洗练,已经开始期待她的下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