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榕吃痛,涨红了脸,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青年得意咧嘴,察觉到来自乔钰的视线,不仅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反而和乔钰对视,露出疑似挑衅的笑。
乔钰淡淡收回目光,指甲尚未长全的手指捻着书角,将卷边捋平。
青年走过去,乔钰看了眼故作无事发生的夏青榕,慢条斯理诵读起诗文。
约摸一炷香后,柴振平走进来,在讲桌后站定,翻开书本开始授课。
今天讲的是《论语》中的一篇文章,柴振平授课浅显易懂,妙语如珠,多次引用有趣且富有深意的民间故事传说,故事引人入胜,且发人深省。
乔钰似乎明白了柴家私塾为何是清水镇最好的私塾,又为何出了那么多的童生秀才。
好老师是成功的一半,剩下一半便修行靠个人了。
“礼之用,和为贵......乔钰,你来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乔钰闻声抬眸,正对上柴振平含笑的眼,“你叫乔钰,没错吧?”
乔钰应是,起身作答:“礼的作用,贵在和气......”
“不错,解释得很好。”柴振平面露满意之色,示意乔钰坐下,“方才乔钰所说诸位都听清了?”
学生们答:“听清了。”
这时,柴振平注意到夏青榕脸上的淤青,问他怎么回事。
夏青榕道:“摔了一跤。”
柴振平关心两句,继续讲课:“信近于义,言可复也......说的是守信接近于义......”
乔钰面前放着自制的课堂笔记,极尽详细地将柴振平所言记录下来。
奈何腕力不够,写起来不够熟练,速度极慢,急得乔钰眉头紧蹙,右手几乎飞出残影。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柴振平看在眼里。
柴振平只疑惑了一瞬,很快明白乔钰的难处,不着痕迹放慢了速度。
乔钰松了口气,右手总算得以解放。
柴振平只上了一节课,其余时间自行安排。
乔钰揉着手腕问夏青榕原因,夏青榕道:“除了我们,还有三个班好几十名学生。”
教书先生只一人,只好公平分配,每个班一节课。
“这么说来,先生岂不是从早到晚都要讲课?”
夏青榕点头。
乔钰肃然起敬,摊开宣纸开始练字。
乔钰对他目前的字迹极不满意,软塌塌的,没有一丝风骨,还需勤加练习。
夏青榕见状,主动分享一二个人见解。
一天下来,两人倒是熟悉了不少。
放课后,乔钰准备去牙行看看,尽快找到合乎心意的住处,也省得每天来回跑,浪费时间不说,人还累得半死。
他这副残破身躯可经不起折腾。
刚挎上书袋,乔钰就见夏青榕被早上踩他脚的青年揽住肩膀,态度强势地推向门外。
夏青榕全程低头,在人高马大的青年的对比下显得弱小又可怜。
有两人从乔钰身旁路过,其中一人笑着说:“夏青榕又要倒霉了。”
“活该,谁让他爱出风头,不过陈兄怎么打了他的脸,太惹眼了,还好先生没多想。”另一人余光注意到乔钰,胳膊肘捅向同伴,朝乔钰努了努下巴,“你是新来的?”
乔钰颔首:“是。”
话音刚落,他肩膀一沉。
“既是新来的,我可要好好招待。”青年笑得不怀好意,“走吧,我跟你好好说一说私塾的情况,谁能惹得,谁不能惹,你也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刚来第一天就让先生出言夸赞。”
这一幕被大家看在眼里,无人制止,只对乔钰投去同情的目光。
初入私塾,乔钰不欲张扬,只想低调做人。
但现在看来,有些人不想让他保持低调。
乔钰敛眸,侧脸显得漠然。
正欲掰开左肩上碍眼的爪子,门口传来一声呼喝:“王羽,吴横,你们又在欺负同窗!”
来人气势汹汹,没等乔钰看清他的脸,就恶狠狠拍开其中一人的手。
王羽悻悻收手:“怎么哪都有你?多管闲事!”
吴横一脸混不吝:“孟元嘉,别以为陈兄不在我们就会怕你。再说了,我俩只是想跟新同窗说说话,怎么就成了欺负他?”
孟元嘉嗤声,拉上乔钰就走。
王羽甩了甩被拍红的手:“他护着夏青榕也就罢了,怎么连新来的也要管?”
“爱出风头呗。”吴横不屑道,“要不是他爹在县衙当差,陈兄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来日方长,不怕没机会。还有那个新来的,下次也叫上一起。”
“王兄所言极是,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嬉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