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很大,且地势崎岖不平,直到夕阳落下地平线,两炷香时间过去,他们连乔钰的人影都没摸着。
“臭小子长翅膀飞走了不成?”
“娘的,从京城到青州府整整半个月,屁股都颠成了八瓣,就为了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护卫拿着火折子往前走,边骂骂咧咧边踢开拦路的石头。
躲在草丛里的野兔受了惊,一蹦一跳地逃开了。
护卫咽了口唾沫,揉了把空空如也的肚腹:“这时候就该烤只烤兔子,再佐以温酒一壶......”
话未落音,身后传来破风声。
“咻——”
是利器划破空气,直逼而来的危险肃杀。
护卫闪身欲躲,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树枝制成的箭头刺入肩胛,入肉三分。
护卫张口呼痛,然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头顶上方重物倏然坠落,刹那间绞住他的脖子。
一只手如同毒蛇森冷黏腻,闪电般捂住他的口鼻。
窒息感袭来,护卫瞪大眼睛,想把坐在他肩膀上,双腿死死缠着他脖子的小鬼甩下去。
没想到这小鬼该死的难缠,任他如何甩动,仍然牢牢锁着他的脖子,让他险些断气。
“啧,就这警惕性也想杀我?”
冷兵器独有的质感贴上颈侧动脉,比这更冷的是孩童沙哑的嗓音。
“去阴曹地府吃烤兔子吧。”
匕首划破血管,腥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乔钰的脸上,宛若修罗。
一个。
......
护卫站在坡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坡下。
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应该不会躲在这里面......算了,还是下去找一找,早点找到也好早点交差。”
护卫顺坡而下,突然一道黑影窜出来,扇着翅膀扑了他一脸。
“咯咯咯!”
“什么东西?该死的野鸡!”
野鸡作乱,黑衣人视野受阻,气得大骂。
等他意识到危险靠近,所有的反抗和防守都是枉然。
一剑穿喉。
两个。
......
护卫堵上木塞,把水囊挂回到腰间。
为了赶路,他们只在早上吃了干粮,早已饥肠辘辘。
为了充饥,他们灌下一肚子的水。
在林子里搜查许久,这会儿有了些尿意。
这种事情憋不得,护卫背过身,一撩衣摆,面朝树干。
三指粗的树藤从天而降,缠上他的脖子。
乔钰从树上一跃而下,一个飞扑扑倒护卫,脚踩住对方的后颈,树藤一缠一绞。
护卫脸朝下,奋力挣扎。
孩童和成年人的力量隔着一条天堑,乔钰倾尽全力攥紧树藤,额头暴起青筋,手心也磨破流血。
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松懈半分。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最后,乔钰赢了。
侯府护卫断颈而亡。
三个。
......
落入猎户在林子里设下的陷阱,被尖刺扎成刺猬。
四个。
......
被埋伏在草丛里的乔钰割断脚筋,倒下时后脑正中匕首。
五个。
......
乔钰撑着地爬起来,眼前蓦地一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扶着树干才稳住身形。
他甩了甩脑袋,大口喘息着把钉进侯府护卫后脑勺的匕首拔出来。
奈何双手颤抖,连匕首都握不住,无力从掌心滑落。
乔钰用没一块好肉的手抹了把脸,苍白的皮肤染上斑驳血迹。
“最后一个。”
杀掉他,就能回去了。
乔钰扶着树缓了缓,弯腰拾起匕首,跨过侯府护卫的尸体往前走。
然而刚迈出几步,窸窣脚步声由远及近。
乔钰抬眸,被横死林中的五个侯府护卫称为三哥的男人分开灌木,高壮的身躯映入眼帘。
萧三最先看到的人是乔钰,然后才是他身后的尸体。
确认死者是自己的手下,而非侯爷指定要除掉的小子,萧三缓缓眯起眼,鹰隼般锐利的眼神钉在乔钰身上。
“本事不小,胆子也够大。”
显然,此人远比之前五个更难对付。
乔钰后背绷紧,似是拉满的弓,一触即发。
右手悄然握紧匕首,面上却一派风轻云淡,甚至隐隐透着股暗讽之意:“谬赞。”
萧三冷笑,抽出腰间佩戴的短剑。
他话不多说,提剑直奔乔钰面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