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生活想来也是十分热闹的,傍晚时分的东风楼人声鼎沸,若不是大厅正中那处极为显眼的华贵舞台上正有芳龄女子奏乐起舞,路知还真觉得这东风楼与那京城中的口碑酒楼也无甚区别。
东风楼一楼入口放着一扇花鸟图苏绣六扇屏风,上头的样式是山茶宿鸟,大片白山茶枝桠上停着几只翠鸟,茶金色的翎羽上织着两片银丝,在那绿叶中若隐若现。
绕过半透屏风,就能直接看到中心的舞台。
舞台的背景是从二楼垂下四副巨大的画轴,上头的泼墨草书连成一片,路知细细看了几眼,只看清最后一句好像是“也无风雨也无晴”,想来这东风楼倒是世人认同的高雅之所了,不然哪敢用《定风波》作衬。
而放眼台下的位置,那设计很明显就是用来给人听曲儿的,前后共有三排横向放置的方桌,每张方桌左右都配上两把黄花梨交椅,这样算是一组。
而每组桌椅前后左右之间大概都间隔两人的身位,一排共有五组,可以说是给每桌听曲儿的人保持了距离感,又不会太过遥远,可以保证正常的交谈。
而稍远一些的外围放着一圈大圆桌,一看就是用来宴请用膳的,每张圆桌都用弧形的围屏围着,只有冲着舞台的方向是出入口,想来在这种场所,这样布置的隐私性已是极佳,这样的布置分为左右两边,一边四组,共八张桌。
这一楼看似座席不多,但按照这样算下来,满座的情况下也是能同时容纳二百个人。
再加上现在刚好是傍晚的热闹时分,怪不得路知一进门,就觉得里头极为热闹。
好在这里头私密性好,外头进来的人也不会被多做注意,而且姜述应该是提前打了招呼,路衡带着路知一进门,就有一名衣着明显高档些的管事迎了上来,不用二人开口,就将他们直接带上了二楼雅间。
虽说这一楼的布置已是十分精妙了,但路知上了二层,就觉得档次又高了些。
二楼的设计是个回字型,但为了听曲的角度,只开放了三面,舞台的正上方那面是四扇合拢的门,通向那头的连廊两端都有屏风挡着,看起来就是外人勿进的意思,路知估摸着应该是他们歌楼里头的人的厢房。
而厢房正对面只设了两间雅间,那管家带着二人上了楼梯左拐,掀过一层竹帘,就到了姜述定的那间靠右侧的雅间。
路知站在二层才发现,这上二楼是分为左右两边的楼梯的,他们走的是右边的楼梯,那回字型的连廊被分为左右两等分,每侧各三间,也就是说,二楼一共也就设了六间雅间。
而他们所在的正中两间被一扇巨大的紫檀嵌石屏风,而这上面镶嵌的竟是一整面的雕花白玉,一整扇浑然一体的的屏风将左右两边完全隔开,那白玉的质地温润清透,上头雕着一副寒梅图,但雕刻最薄的梅花部分也是透光不透人,那光透过花瓣,显得整簇梅花都洁白莹亮,让观者恍若置身雪地梅林一般。
而那独属于他们雅间的那段回廊的围栏边也放着一楼台下放置的一组黄花梨桌椅,路知站在围栏边往下看,就能完全看清下头的舞台,想来坐下的角度更是能更好地观赏那台上的风貌。
而他站的位置也恰巧是画轴的最佳观赏位,路知轻而易举地就看清了那整首《定风波》的全貌,书写之人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名家大作。
路知心里头惊叹这东风楼的大手笔,但面上倒是不显,只跟着同样不为所动的路衡进了雅间。
姜述显然早就在雅间等着了,桌上连冷盘都放好了,见二人推门进来,姜述立马站起身来:“你们可算来了。”
路衡轻嗯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姜述也不和他客气,绕过路衡到了路知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终于看起来圆润了些。”
“劳烦师兄这么操心。”路知笑了笑:“师兄日日说我太瘦了,我这才进宫几日,师兄就如此满意了,倒像是在拐着弯夸我边上这位了。”
“你这才进宫几日,就变得这般牙尖嘴利,我是该夸一夸你边上这位了。”姜述虽是嘴上不占下风,但还是一副老父亲的样子拍了拍路知的肩:“一会多吃些。”
“知道啦。”路知点头:“咱就这么站着干唠,不坐下么?”
“啊,是。”姜述虽然应下了,但却是看了一眼路衡,身体没动。
“知知。”路衡开口,握起路知的手腕捏了捏:“我与阿述有些事要说。”
“啊,我知道了。”路知点头表示懂了:“外头好像开始唱曲儿了,我出去听会。”
“诶,拿两个果盘出去,边用边听。”姜述就近抄起桌上的两盘让路知拿着:“不是什么大事,半炷香后我会让他们上热菜,到时候你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