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变成沐卫:“家主,可是你在外买凶意欲杀害沐天虞,屠戮同族吗?”
沐统平静道:“绝无此事。”
问心阵没什么变化,姜振清的视线悄然与沐天虞一触,两人皆是微微点了下头,心有灵犀,不是这两个老的,自然就是存在竞争关系的小的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对阿虞如此狠毒痛下杀手的定然不是家主和大长老。”姜振清当即笑道。
沐统和沐卫都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姜振清变脸的速度让他们猝不及防,果然更加猝不及防的是她下一句诘问:“既然两位都已经洗脱了嫌疑,那接下来——”
姜振清故意拉长了声音,锐利的目光骤然钉到长桌边垂手而立快把头低到地里去的两兄弟身上,厉声喝道:“我们该审沐天礼还是沐天义呢?”
兄弟俩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沐统见状脑中也跟着咯噔一声,心如明镜:糟糕,竟是这两个崽子自作主张,这可如何是好?”
沐天礼率先沉不住气,强笑道:“我们同虞堂姐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失踪之后,我们日夜牵挂,盼着她回来都来不及,更枉论买凶杀人了。”
姜振清心中有数,瞧那两人扭扭捏捏的模样,十成十不会老实进阵。今晚的废话足够了,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姜振清迅速给赞於菟传音一句,下一秒,沐天礼和沐天义已经一左一右被按在了问心阵里。
膝盖触地咚的一声,沐氏兄弟才惊恐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应当是极速瞬移到他们面前,又拎着他们瞬移到阵中,可实际上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两个阶段,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被押在了阵心。
这是多恐怖的速度?他身负何等修为?难道是出窍修士不成?沐氏兄弟心中疑窦丛生,他们在沐氏族中从未受过如此对待,慌乱之余下意识地拼命挣扎起来。
赞於菟一手反剪一人双手,按着两人轻松地像按着两只小鸡崽,静静转过头,等着姜振清发号施令。
姜振清扯出个假笑,看向沐统说:“我也相信不是两位公子,但不知为何踏入阵中这般惊慌失措,岂不是反让人心中生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实待着,为父自有办法。”沐统僵着脸传音给两个儿子,几个念头依次在心中掠过,开口说:“这两个小子一心一意精研阵法,没经过什么历练,遭遇粗鲁行径难免受惊。不过道友说的是,没做过便是没做过,问心阵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沐统最初并未过多留意这个动手的男人,此刻才发现看不穿他的修为。压迫感倒是不强,大约和自己是持平的,族中有他和沐卫两个出窍修士,不至于忌惮沐天虞一行人,但到底客气了些,必要的讥讽回敬之余留下了转圜余地。
姜振清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着实有些好奇要怎么帮沐氏兄弟洗白了。静默的十息中,预想了好几种可能性,万万没想到沐统选择了最笨的一种。姜振清眼睁睁看着堂中地上的阵纹一点点暗下去,莹白的灵气光辉几近变得透明,然后沐统悠悠问道:“沐天礼、沐天义,可是你们在外买凶意欲杀害沐天虞,屠戮同族吗?”
这破阵离直接关停都只差一口气,还能测个鬼的真话假话?姜振清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这出半夜升堂弄出这么大排场的戏码,不过是一场荒谬到可笑的过家家。摸出真相的目的便是将真相过了明路遮掩掉,明晃晃的包庇粗糙到手段都不肯设计得高明些,但凡有眼睛的人都清楚沐统对阵法做了手脚,却也只是这样看着——毕竟长桌两侧都是他亲自提拔的各分脉长老,嘴巴属于自己的人都在外面罚站呢。
姜振清瞟了眼沐天虞,她的神情有些复杂,能看出一点失望,但露出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神情。沐天礼和沐天义正待开口,她却先一步叫停了这场闹剧:“统伯父,沐氏族人众多 ,总不能一夜之间就试出凶手,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她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蓉夫人,至于这个家中谁想杀她没什么所谓,早在四年前就有的是人想杀她。在她得到这一次归途里的答案之前,其他恩怨都可以延后处置。
一直惴惴不安的蓉夫人终于松了口气,沐统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欣慰道:“虞丫头说的是,还是先在家中安顿下来,伯父向你保证,定会保护好你,日后绝不会再有这等事发生。还有半月之内,必将凶手查出来!”
这话听在姜振清耳朵里就是半月之内一定给你送来一只满意的替罪羊,姜振清背过身翻了个白眼,默默把脾气压了回去。今夜跟这群烂蒜一个照面,她大概已经猜到沐天虞回来不为算帐,而是另有所图。这口气是万万不能咽下去的,但是可以先陪她等到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