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到底怪我是个外人,管不了你们薛家私事!”
“二位司使,你们进来吧!”只听她高声呼唤,守在室外的两位门人便应声进来,“我暂时无话了。”
玲珑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怒火,沉声让位给了二人,自己则站于铁栅之外,冷眼看着这个硬骨头到底能硬到几时。
那两位司使见薛沉雪衣衫褴褛,倒也没说什么,一个默默替他正衣系带,另一个去一旁取来了两柄五尺长的木杖,那刑杖甚至比玲珑手臂还粗。
“薛公子,得罪了。”
说罢,手里高高扬起了刑杖,朝薛沉雪的胸腹击去。
才第一杖,就打得他倒吸了一口气,沉闷的气声卡在他喉中,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杖击接二连三地续上,他两手悬于头顶,被锁链铐住,杖击的后劲扯得那铁链坷拉作响。
他依然极力隐忍着不肯出声,可额间的汗却布了一层又一层,渐渐沾湿了他面颊的发丝,紧紧贴着皮肤,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忍了不下十余杖,才打出了他第一口血,那血顺着他的唇中溢出,滴在他白色衣襟之上。仿若点点红梅落于雪中,极鲜艳刺眼。
直至三十杖后,薛沉雪终于无力抿唇,再难掩痛苦之色,满口血都顺着下颌流了下来,身体倾斜至了一边,只靠手腕上那铁链吊着才勉强站立。
随着每一杖再落下来直打得他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沉重呼吸的同时混着鲜血咳呕着。
他紧紧皱着眉头,竭尽全力般在压抑着从喉中迫切而出的痛呼。
“停停停!!”
没等到薛沉雪后悔,玲珑反倒先投降了,“你俩也不知道收着点儿,下这么重的手,打死了怎么跟我爹交差?!”
二人闻声立马停了手,互相对望,想着玲珑在观刑才特意往重了打,平时为了不伤根骨都还是尽量收着的,谁知此时竟起了反效果。
“这……师姐,咱们平日里也还是看顾着些的,今儿许是喝了酒,下手便没了轻重……”
玲珑大步跨了进去,三两下卸了二人手里的刑杖,“把他放了放了!今日就到这吧。”
“可……不足刑数啊。”
“先放了再说!”
两位司使无奈之下只好松了薛沉雪头顶的镣铐,扶着他靠着刑柱缓缓跌坐下来。
见他虚弱地喘着气,口中仍在不停咳血。
玲珑见势也跟着蹲下来,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亦被铁链勒出了血痕。
心里不由叹气,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偏偏脑子轴的很,明明不该他吃的苦偏要硬吃。
“哎,你没事儿吧。”玲珑怕他伤的太重昏过去才佯装漠不关心的唤了一句,谁知他却抬头冲她浅浅一笑。
“……还撑得住,多谢纪姑娘关心。”
这人也是够奇怪的,被她让人打吐了血还谢她……不过嘛笑得还怪好看的。
“要不算了吧,我真怕你死了……”
玲珑被他这一笑差点蛊了心神,想到后四日还有各式各样的刑罚等着折磨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得心软了下来,想要去解他的手铐。
谁知被他往后一缩,玲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与楼主,已……定下了,咳……七日之约,还请纪姑娘……遵守约定。”
他说两句话中间喘了三口气,都这样了却偏偏还要固执己见,这般油盐不进的家伙玲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
没办法,玲珑只好起身问司使:“今日的刑杖还有多少没打?”
“禀师姐,还有十杖。”玲珑低头看了一眼他那残破不堪的身子,“剩下的,等他歇会儿,晚些再执行吧。”
二人听完各自应声,玲珑正转身要走,却揪起其中一名司使的衣摆将他拉至了远处的墙角,悄声道。
“后面的轻点儿打,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再打吐血了。”
她说完还塞给人两锭银子,“两位师弟辛苦了哈,晚上吃点儿好的。”
这司使两手捧着银子兴奋不已,头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
铁栅后的薛沉雪却在此时抬起了头来,望着玲珑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双眼里柔光点点,似星辰倒影璀璨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