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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被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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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安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寇辰了。他和他的妻子王若音生性好赌,抽烟酗酒样样都来,生了孩子也没有为孩子而改掉这些陋习。

寇辰是早产儿,刚出生时身体不好,需要花很多钱救治,寇安根本不舍得拿钱救他,想着让他死在医院算了,他和王若音就将寇辰扔在了医院,被寇梦平知道后,寇梦平痛骂了他们一顿,自掏腰包救治寇辰,寇辰才活了下来。

但他之后的生活生不如死。

父母都不是勤奋老实的人,他们没有工作,收入基本来源于非法途径,身边还围绕着一群好赌的狐朋狗友,想方设法地要把他们往更可怕的歧途上带。寇辰从出生开始,就没少遭罪,父母在外赌赢了钱还好,心情好会做饭给他吃,输了就会殴打他出气,不管他的一日三餐,让他自生自灭。

他才到三岁,正是细皮嫩肉,话都说不清楚,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年纪,身上却布满了刺眼的伤痕。

寇辰惧怕他们,也憎恨他们。在外他们会装成宠爱孩子的父母,回到家就露出禽兽的面貌,但凡他敢在家发出一点令他们感到烦躁的声音,就会被他们抽打得遍体鳞伤,所以他从小就十分安静,只有管住自己的嘴,才能在冰冷死寂的家里苟延残喘。

直到他六岁那年,寇安和王若音落网,他的监护人变成寇梦平,他也无法走出阴霾,彻底成为了一个不敢言语的人。

寇辰握紧拳头,死死地掐了一把手心,他心里的厌恶在疯狂地蔓延,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汹涌沸腾,但他的表情是冷峻的,他不会再让他们看见他胆怯的一面。

他缓缓松开拳头,嘴角像是被针线吊着一样,僵硬无情地上扬,眼睛里跟蓄了冰似的,寒凉瘆人:“好久不见啊。”

堵在胸口的那一声爸爸,生涩恶心,别说爸爸了,他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叫,脏嘴。

寇安和王若音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半晌,似乎是有一点他们儿子的影子,寇辰长得像王若音,特别是眼睛,寇安确定他真的是寇辰后,绷着一张面黄肌瘦的脸问:“你还记得我们?”

他和王若音从监狱出来后,年纪也大了,虽然还是会抽烟喝酒,但生活已经没有像年轻时那般糜烂了,主要还是身上没钱,每次想赌的时候都会因为没钱被劝退,在阴暗的旮旯角里气得跳脚。

两夫妻都是好吃懒做的德性,根本没有办法干那些苦活累活,但他们没学历,没青春,还有案底,除了苦活累活,没有别的选择,两人咬着牙这活干一段时间,那活干一段时间,没有一份工是能干长久的,这种日子实在太折磨人了,久而久之,他们忽然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各种打听,总算得到了寇辰的地址信息。

他们也就跟寇辰生活了六年,对于寇辰还记得他们这一表现,寇安感到惊讶,同时,也隐约有些忐忑,这不就说明,他还记得他们打过他。

寇辰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眼神十分锐利,这么多年过去,寇安和王若音在他眼里早就不是曾经那般高大威猛了,从前的他矮小,无助,每次碰见他们情绪不佳,只敢躲在客厅的墙角,抱着凸出的柱子尽力隐藏自己,却还是会被他们充满暴戾的眼睛盯上,他拼命地抓着柱子,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敢大哭,但小孩害怕时根本忍不住的,他还是会发出恐惧的呜咽声,寇安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听到他的呜咽陡然大骂:“哭什么哭!”他粗鲁地揪起跟团子似的他,抽出了皮带……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一字一顿地说。

寇安看不见他压抑的痛苦和恨意,他心虚地省略掉了久别重逢的寒暄,若无其事地问:“听说你大学毕业了,应该有工作了吧?”

“又怎样?”寇辰冷冷地问。

“呵,现在我和你妈年纪都大了,没力气干活,你赚了多少钱,都拿出来给我们吧。”寇安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嘴脸相当无耻。

王若音拿胳膊肘怼了怼他,她对寇辰说:“也不用都拿,你生活大概也不容易,以后每个月发工资,你给我们一半就行,我和你爸现在没地儿住,你再帮我们租套房子……”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们钱?”寇辰轻蔑地瞥着王若音。

曾经的蛇蝎美人,在历经沧桑后,脸上的皮肤变得松弛,皱纹肆意生长,眼球浑浊,白发出挑,早就没有了美人的形象,如此也能更透彻地看出她蛇蝎的本质。

小时候,寇安殴打他时,王若音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她玲珑丰满的身体被一条紧身收腰的宝蓝色长裙包裹,背后的夜景是明亮拥挤的矮楼天台,烟雾从她红艳的嘴唇里缓缓飘荡出来,模糊了她妖媚的脸庞。

寇辰哭着爬向她,期望着这个满脸冷漠的妈妈可以救救他,他像抱住柱子一样抱住她的小腿,却遭来一声咒骂,王若音踹开了他。

面对如此狠毒的父母,寇辰其实大可不搭理他们,但他不想,他就是想跟他们说话,给他们希望,再让他们绝望,这样能令他产生报复的快感。

寇安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变得稳定,反而因为穷困潦倒退化得更加暴躁,二话不说抬手扇了寇辰一耳光:“畜生!是老子生了你你什么态度!”

王若音浑浊的双眸中也闪过一丝对寇辰的厌烦,不过很快被她压制住了,她拉住寇安的胳膊,假惺惺道:“啧,你打他干什么?”

藏在门后的宋瑞看到这一幕,不由惊呆地捂住嘴巴。

震惊过后,伴随而来的则是生气,还有强烈的心疼。对此宋瑞也奇怪,她摸向了心脏的位置,这种酸涩到极致的感觉,第一次出现还是在得知父母离世消失的那天。她以为自己对寇辰,就是普通的好朋友那样,但心脏的紧缩在告诉她,她对他的情感,并不止是朋友,或许还有别的。

不等她心疼三秒,寇辰反击了。

寇辰的手速快如闪电,凶狠地掐住了寇安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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