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的眼眸流露出几丝担心,搀扶着寇辰手臂的手紧了紧,关心地询问:“医生给你开药了吗?”
寇辰痛苦地闭起眼睛,如同远山那般墨色的眉毛挤在了一起,他闷哼道:“嗯,我已经吃过药了,应该是药效还没起来,瑞瑞,你不用管我,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宋瑞手足无措,不管他怎么行,她说:“不,你吃东西了吗?我去给你熬点粥?”
寇辰舔了舔干白的嘴唇,舌尖顿时沾上了一股粉底液的香精味。
“不用了。”他打开房间门,弓着腰,在宋瑞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房间。
毫无预兆的,寇辰高大的身体突然往前倒去,宋瑞被惊吓到,手上的力气骤然加大,牢牢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了他的身体。
她忙把寇辰扶到床上坐着,不安地说:“你这样不行,你的脸色真的好苍白,我觉得还是要吃点暖胃的东西。”
寇辰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因为胃疼整个人病殃殃地弯着脊背,手心放在胃部,他双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翅膀那般颤动着,可怜且萧瑟。
宋瑞看进眼里,心里泛起心疼。
他的声音略带喑哑:“嗯,那好吧。”
宋瑞:“你先躺一下,我去厨房熬粥。”
想到宋瑞是在为他煮粥,寇辰心里控制不住地期待起来,嘴角扬起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冷色调的狭小厨房里,宋瑞拿着勺子搅拌着冒着暖气的小锅。
宋瑞熬粥时水加多了,整锅粥熬得稀碎,她十分不满地盯着锅里的粥好半晌,自我安慰道:“寇辰应该不会嫌弃的,他都那样了,不熬稀一点吞不进去,嗯嗯。”
她将粥盛进碗里,端着走进寇辰的房间。
寇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额前遮挡了眉心的黑发给他增添了几分羸弱感,使他看上去奄奄一息。
宋瑞脑子里不由得就冒出了一句“大郎,喝药了”。
她将卡在喉咙里“大郎”吞进去,端着热腾腾的粥递给寇辰:“寇辰,喝粥了。”
寇辰淡淡地掀起眼皮,嘴唇微微嗫嚅:“谢谢。”
“小心烫。”宋瑞提醒。
寇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宋瑞一阵唏嘘,他都疼成这样了吗?
“要不我喂你吧?”宋瑞怜悯道。
“哦,”寇辰靠回床头,虚弱地扯出礼貌的笑,问,“可以吗?”
宋瑞不置可否,坐到了床边,拿着汤勺舀起一勺粥,递到寇辰唇边:“你吹一吹再喝。”
寇辰的视线落在碗里,白色的米粒零零散散地漂浮在像掺了粉笔灰的白色水中。
宋瑞把粥熬成这样自己本身有点心虚,被寇辰这么一看,立刻就像一只警惕的猫,呆毛都竖了起来:“你,在看什么?”
千万不要嫌弃哇,宋瑞在心里默念。
“瑞瑞,熬粥的话,米和水的比例是一比十,如果你自己想喝粥,就按这个比例来,这样就不会太稀,也不会太稠,”说到这他可怜巴巴地对上她的视线,“要是以后我们不一起合租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宋瑞震惊地问:“什么叫以后我们不一起合租了?寇辰,你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吗,呜呜呜,你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她登时十分难受,小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寇辰:“……”
“不是你说的吗,你说你不能总吃我做的饭,也就是说以后我们会分开,不是吗?”他凝视着她问,眼眸藏着她无法望见的留恋的,固执的流光。
宋瑞纤瘦的身体微微僵住。
房间内的玻璃窗户打开了一半,深蓝的夜空中一弯金色的月牙悬挂在淡薄的云层中,大马路上的喧嚣声放佛被一扫而空,宋瑞什么也听不见似的,只觉得散发淡淡肥皂香气的房间静谧了一会儿。
她抿了抿粉润的嘴唇,说:“嗯。”
回想了一下,她确实这么说过,也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就好,”宋瑞轻声说,她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红色,她忸怩道,“我实在不擅长下厨,你将就地吃一点吧。”
寇辰吃下一口她递到嘴边的一勺粥,白粥里什么调味料也没有加,除了软糯清香的米味,什么味道也没有,但他还是觉得舌尖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甜意。
可是很快,寇辰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沉了下来,他一条手臂撑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蜷曲起来,他落寞地说:“瑞瑞,我不想和你分开。”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宋瑞默默地想。
刹那间,宋瑞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已经有个Q版小人在抓狂了。
什么叫不想和她分开,他们之间又不是亲密的关系!
寇辰苦涩地笑了:“其实除了你,我没有别的朋友。”
抓狂的Q版小人停下了抓脸的动作。
寇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擅长跟人交际。
她以为他改变了很多,没想到出走归来,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按理说,他如果像对她一样对待别人,是不可能没朋友的,反之,还会有纷至沓来的友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