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什么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吗?”吃完,沈妍才问。
“当然。”覃睦接过话头,“一帆风顺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就像在旷野上开车,一条笔直的没有任何弯道公路往往容易出车祸。”他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沈妍摇头:“不完全。说得更具体一点,是一个人明明距离权力极近,却又长期没法触碰,然后好不容易走狗屎运尝到权力甜头的时候。我说的就是现在的沈陌。从小沈老爷子就不看好他。沈陌也知道。所以哪怕现在他控制住了老爷子,心里还是会憋着口气,要作出成绩来打老爷子的脸。”
说到这,沈妍莫名地笑了一下:“可惜,人越是想打脸别人证明自己的时候,越是容易被打脸。他现在的心情,我倒是很能理解。”
沈妍这话显然是在隐射她自己。当初她为了搭上傅家不惜给傅景明给下药,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一步昏招,甚至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覃睦知道这话题一向是沈妍的雷区,他不明白沈妍为什么突然扯到自己。
沈妍却像是完全释然了,坦然地看着覃睦说:“以前我总怀疑那段时间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不愿意回忆。但最近突然想通了。我会那么做,是因为当时陷入了思维定式。”
“怎么说?”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覃睦适时追问。
沈妍笑笑:“我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住自己在沈氏集团的地位,要让沈老爷子承认我能继承沈氏。既然老爷子注重血脉,要把我这个假千金踢出去,那我就要用利益来胁迫他妥协。可我的所有都来自沈氏,剥去沈家给我的一切,我觉得自己唯一的价值就剩联姻了。所以才会走了那么一招臭棋。”
她说着顿了顿,自嘲一笑:“那时候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已经在不经意间把‘得到集团’等同于‘获得老爷子的承认’,挖空心思让沈老爷子继续认我,这才把路走窄了。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思维定式真是个好用的工具。”
沈妍说着把话题扯了回来:“我们联合安能暗箱操作,让沈陌顺利拿到了项目,沈陌又靠着这个项目得到了权力,出尽风头,所以他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把“拿捏住新项目”等同于“得到集团大权”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后来给他挖坑越来越容易。他所有注意力都在用新项目搞事上,其余地方就都成了视野盲区。”
所以,沈陌绝对想不到,今天给高层开会的时候,将会有个意想不到的坑在等着他。
沈妍跟覃睦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监控里的画面却忽然乱了起来。只见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群穿制服的人冲进了会议室。
现场声音十分嘈杂,通过监控听不清楚里面人说了什么。但画面上能看到穿制服的人明显是冲着沈陌来的。只见他们对着沈陌展示了证件之后,就客气又不失威严地把沈陌从会议室里“请”走了。
“堂姑。”被带走前,沈陌转头叫了沈微一声。
沈微冲他点点头,示意会场有她,让他放心。沈陌这才憋着一肚子火跟人走了。
刚才正讲到兴头上,突然来了一帮人说他跟一起案件有牵扯,要调查,也不搜公司,就让他一个过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沈泓搞的鬼,难怪人一直不来,感情是给他找不痛快去了。
沈陌捏了捏拳头,觉得他对这个堂叔还是太仁慈了。
与此同时,在十几公里以外的高速路边,一辆豪车突然失控,朝路边撞去,幸亏护栏结实,车子擦着防护栏开出百来米才堪堪停住。司机已经不省人事,坐在后排的沈泓因为没系安全带已经在一连串的碰撞中磕伤了脑袋,他跌坐在座椅上,浑身像被用锤子敲过一样疼,甚至没注意到一股粘稠的血水正从他头上伤口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