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心，沈氏集团董事长，这位一手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一度让沈氏的董事会成为他一言堂的沈老爷子，现如今整日被困在特护病房里。唯一的活动就是在天晴的时候，由护工推着轮椅去阳台小坐片刻。

疾病的发展速度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不光身体的器官在逐渐被癌细胞侵占，就连大脑的功能也在飞速衰老。沈立心曾经以为他人在医院也能掌控全局，但逐渐，他发觉自己一天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他的大脑似乎都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最近甚至话开始都说不利索了。医生说，是因为他大脑的语言功能区域受到挤压，已经丧失了部分功能。

但即使如此，沈立心也没有怀疑过孙子。倒不是他对他和沈陌之间的祖孙情有信心，而是他清楚，沈陌不敢弄死他。

他身体里的生物芯片能够采集生命体征，只要他非正常死亡，信托机构就会启动一份对沈陌以及其他沈家人毫无好处的遗嘱。身为商人，沈立心清楚利益捆绑远比亲情可靠。

但沈老爷子不知道的是，沈陌确实不敢弄死他。可是对他做点手脚还是可以的。

沈老爷子的病脑转移的几率不大，之所以这么快大脑就受到了影响，完全是因为沈陌伙同主治医师给他开了精神类的药物。服药以后，人会出现思维迟缓僵化的现象。沈陌好不容易赶走了沈妍，成功成为“准太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一个老头在背后操控他。所以他指使医生给老爷子下药，让老爷子成为任由他操控的工具人。

只不过最近下药的办法似乎不能用了。

“小沈总，那个药不能再给老爷子用了。年纪大了代谢缓慢，继续用药老爷子的身体恐怕会崩溃，到时候一查就能查出来体内的药。”主治医师表情纠结，“但是一旦停药，老爷子恢复思维恐怕能察觉到这段时间的异常……”

沈陌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好一会才问：“‘人造梦’你清楚吗？”

主治医师点头：“知道，就是沈二小姐做的研究。咱们医院还有设备……小沈总，您的意思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沈陌说。“老爷子的身体可以承受吗？”

医生：“应该没问题，这款技术理论上对身体不造成伤害，唯二的问题一是躺时间长了怕造成肌肉萎缩，二是在梦里过得久了，容易混淆梦境和现实。不过这两个副作用都不会影响老爷子的病程。”

“那就行，今天敲定造梦细节，尽快让老爷子入梦。”沈陌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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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心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身体莫名轻快了许多，大脑也久违的清明起来。

他抬起手握了握，手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老，但活动灵活了很多。好一会沈立心才终于想起来，医生跟他说过，用一种国外进口药可以改善他的情况，只是那种药还没有经过国内审批。他冒险用了，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当然，如果这不是回光返照的话。

沈立心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在没有护工帮助的情况下独立吃完了早餐。休息了几分钟，发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他立刻叫来了助理。

昏昏沉沉的时候时间感非常模糊，清醒过来以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公司最近的运营状况。在病床上浑浑噩噩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成了一个信息孤岛。而且他隐约记得，在混沌的时候他给孙子沈陌签下过一些不得了的文件。

十分钟以后，助理就赶到了医院。

沈立心的病房为了方便远程会议，病房客厅里就有全套的会议设备。助理熟练布置好设备，开了投影跟沈立心汇报这段时间公司的运营情况。

才讲了个开头，沈立心就下意识皱眉了。没有想到，他意识混沌以后居然在病床上过了整整一年。而在这过去的一年里，他寄予厚望的“南柯”在沈妍手里居然同样没有起色，烧钱倒是烧得厉害，短短一年，投进去的资金和资源已经远超预期。可吸引到的合作方全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作坊。

倒是他不看好的沈陌，在短时间内拉拢了沈微和沈泓两股势力，说服他们把沈氏集团几乎全副身家都投入到了新的项目中。这个新项目也不负他们所望，因为有着政府背书，不但很快就有了盈利，申请到了好几个专利，还给沈氏集团赚足了关注度。光沈陌一个人都捞了好些“优秀青年企业家”之类的名头。

可以预见，沈氏集团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接下来起码能平安富贵十年。

“董事长，是我讲的有什么问题吗？”助理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立心的情绪，停下讲解，小心翼翼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