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陪我去一个地方。”他说。
周其泠默不作声地系上安全带,端坐在座位上。
车内陷入一团反常的安静之中,谁都没有再开口,她打开车载音响,随便轻点了一首乱码的歌。
“汪汪队”三个字立刻冲出音响,旋律轻松欢畅,歌词朗朗上口,一听便是欢快的儿童歌曲。
周其泠扭过脸,动了动唇:“这是……”
沈司砚的唇角露出几分尴尬,他讪讪解释道:“元旦有小孩儿坐过车。”
周其泠“哦”了一声,幽幽地问:“不是你的小孩吧?”
沈司砚立马补充:“是我小侄子,我堂弟的小孩。”
周其泠干巴巴地又“哦”一声,随即状似无意地望向车窗外。
雨势似乎有减小的趋向,空气中仿佛混着潮湿雨水的新鲜味道,唯有雨刮器像个迟缓的老人原地踏步在挡风玻璃上。
她觉得车里的气氛较之先前更令人尴尬了。
沈司砚开车带她来的一家拍卖公司的办事处。
车停下的时候,这场雨也停了。
他们坐在贵宾室,等待工作人员把东西拿过来。
周其泠小口浅抿一杯热拿铁,焦香微甜,正好驱赶那一身冬日冷意。
“沈先生,这是您托我们拍的东西。”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把盒子端放在桌上,打开卡扣,慢慢掀开盖子。
周其泠抬眸望了一眼,黑色丝绒上安放一只点翠蝴蝶发簪,她定睛望着,不由得凑过去,仔细察看这只点翠簪的细节。
簪柄上方托着一只金累丝点翠蝴蝶,蝶翅各嵌两枚红宝石与淡粉色碧玺,头部内嵌一颗珍珠。
“这是清代的点翠蝴蝶簪,尺寸约为18厘米,嵌有红宝石与粉碧玺,宝石还是比较透亮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文件,把笔递过来,“沈先生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沈司砚接过圆珠笔,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把盒子盖上,推到周其泠的面前,淡声道:“送你了。”
周其泠一口拿铁当即吞咽进去,目光怔怔,看看那只首饰盒,立马又看向沈司砚。
她难得露出几分迟钝,把沈司砚看得牵起唇角轻笑了下。
他替她搂过盒子,推着她走出贵宾室。
声音顺着空气轻飘飘落入耳畔,周其泠听到他含着笑意说:“你觉得我投你所好了吗?”
周其泠微张着嘴,全身上下写满了诧异,直到坐上车,她仍一副游离在外的表情。
等车开出去一大截,她猛地扭过身,安全带绷在她的身前,她又倒回到座椅上。
周其泠抽了抽安全带,扭头问道:“你特意带我过来的?”
沈司砚点头说:“刚好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第一次主动这几字,说得她多无情似的。
周其泠的思绪渐渐回笼,暗自轻哼望向中控台上的那只首饰盒,是投她所好了,至少比那些劳什子包有价值多了。
她不自觉地勾起嘴唇,余光瞥见身旁的人转过头,唇角又立刻抿了起来。
等过年回家,她一定把它放入她的小藏馆,好好优待。
因他为她大破费,周其泠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请他吃饭。
合计了一圈,她很有诚意地带他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苍蝇馆子。
沈司砚皱眉看着这简陋的门头与里面狭小的空间,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整他。
周其泠才不管他的意愿,下车后,三两步走进了餐馆。
她与收银台前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拿了份菜单找位置坐下,显然已经来过很多次。
沈司砚拖拖拉拉地走到她的身侧,驻足在桌旁低头看她,只见她拿着铅笔快速地勾了几道菜,头也不抬地说:“桌椅都是干净的,坐下吧。”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其泠看了眼,立马把菜单塞给他,“你点。”
沈司砚的神色微动,目光落在她的来电显示上。
“三哥?”周其泠捂着手机,对他说,“我出去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