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泠没有当众拂人脸面,走下石阶,礼貌地点头道:“您好,沈先生。”
“周小姐,经常听祁冬提到你。”沈司砚微微颔首,极为绅士地做一个进去的手势。
三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
祁冬提前预订了临江的包厢,私密性极强,一整面落地窗外是浓郁璀璨的江景,江对岸是寻南的商务金融CBD,视野宽阔,灯火通明。
祁冬点完餐,问坐在对面的沈司砚:“哥,你在寻南待几天?”
沈司砚慢条斯理地打开餐巾,回道:“一周左右,等屿心落成仪式结束。”
他看向周其泠,似乎对她稍感兴趣,“周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听周小姐的名字,令尊令堂应该都是有文化的人。”
周其泠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
周依琳并不是她的本名。
刚认识祁冬那会儿,因为他的狂热追求,她对他很有戒备,只告诉他,她叫周依琳。
其实她也不算骗人。
她的老外同学成天操着一口不标准的中文喊她“依琳依琳”,这是她的第二个名字。
后来两人交往,周其泠得知祁冬的家人嫌门不当户不对,看不上她,她索性闭口不提她的情况。
“依琳家里是做生意的,她妈妈是老师。”祁冬主动接过话,替她回答,同时拼命向沈司砚使眼色。
周其泠微微笑着说:“我爸爸是开店的,我妈她不算是正经老师。他们在我两岁的时候离婚,现在各自都有伴侣。”
她家是开酒店的,现在这份产业交到了她爸与她哥的手里。
她妈呢,他们圈子里的人都喊她裴老师,偶尔到表演学校上几节课,勉勉强强算是个代课老师。
两人确实已经离婚,彼此各有男女朋友。
话音刚落,整个包厢仿佛安静了片刻。
而沈司砚体贴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点的几道西餐陆陆续续被端上来,三人安静地切着牛排,饭桌上只发出刀叉摩擦碗碟的些微动静。
祁冬的手机进来一通电话,他飞快地看了眼周其泠,低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起身的同时又与沈司砚使了个眼色,示意表哥别为难女朋友。
沈司砚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地浅浅地抿上一小口醇厚的红酒。
门锁落下,他微抬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小巧精致的五官分外惹眼,明眸善睐,灿如明霞,乌黑的卷发如绸缎披在肩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凸的锁骨处一颗极小的珍珠似乎闪着光耀,落入眼底。
沈司砚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
他这个表弟找女朋友的品位向来不行,这回的眼光倒是不错。
只是可惜,家里条件不行,拖累了她。
周其泠的叉子顿在瓷盘上,下一秒把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嚼着,装作没察觉到那道略带压迫的目光。
好在祁冬很快回来,包厢的氛围轻松起来。
吃到后半程,气氛还算愉快,祁冬与他表哥在说他们家里的事。
周其泠到卫生间补妆,涂完口红,手机响了。
三哥周明钰打来电话,问她够不够用钱。
她倚在盥洗台前,揪着台面上的蝴蝶兰,随口道:“不够。三哥,你的副卡额度被我刷没了。”
三哥在那头试探性地问:“要么这次就回来吧?大伯他很想你。”
周其泠沉下脸色,冷哼道:“不回,让他想着去吧。”
她不再理会,直接挂断电话。
她还以为是来关爱妹妹,没想到是当她爸的说客。
转过身,镜子里出现一道身影,沈司砚目光幽深不知何时来到卫生间门口。
周其泠微怔,高跟鞋一时没踩稳,右脚往边上崴了一下。
身后那人大步跨来,托住她的腰扶住了她。
一股极淡的葡萄酒香飘到她的鼻尖,周其泠无意间瞥见他的黑色衬衣中央解开一颗纽扣,隐约可见那层布料背后的风光。
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对他颔首致意。
她打开水龙头,双手冲刷在冰冷的水流中,一并冲刷走了脸颊的热度。
他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
顶上的吊灯稍显黯淡,光线虚虚地打在他的背后,周其泠有些分辨不出他的意思。
沈司砚的语气寻常,修长的两根手指捏着那张名片放在盥洗台上,“这是我的名片,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
周其泠接过名片,垂眸看着上面的内容。
沈司砚三个字率先映入眼帘,司砚——原来是这两个字,她喃喃念着。
那人已进了隔壁卫生间,消失不见。
周其泠正要把名片往台面上的垃圾桶里扔,目光扫到背面,倏地又重新拿回来。
她翻过名片,背面的空白处是一串手写的号码——136xxxxxxxx。
她抬了抬眉,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