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吃饭,把你们这儿有名的酒菜都给我上一遍。”
“得嘞,这就给您准备。”老板娘收了银子,笑得越发灿烂,不一会儿又端着一只陶瓶,亲自给他们斟酒:“几位旅途辛苦了,这里是小店特制的桑葚酒,请几位品评。”
洛北道:“多谢老板娘了,我看你们这城里桑树极多,可都是为了养蚕缫丝种植的?”
“公子不知道,这桑树对我们于阗人来说,可是个宝贝。”老板娘掰着手指头和他们数:“桑树根系发达,可以巩固水土,桑果可以食用,桑皮可以做纸,桑叶可以养蚕。最后一项最重要了。我知道,对你们汉人来说,丝绸是处处可见的,但在西域,只有我们于阗人会养蚕缫丝。”
老板娘说完话,便转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馕饼、烤包子、烧羊肉......各色美食摆了一桌,此地香料易得,这些菜肴上都洒了孜然和椒盐,引得人食指大动。阿拔思和巴彦早就忍不住口水,当即开口大嚼特嚼起来。
正在他们吃饭之时,酒肆外间传来一阵吵人的喧闹。洛北立刻望了过去,只见两三个穿着大唐赤色军服的青年,手中拿着白刃长刀,与一众客商起了冲突。
洛北搁下筷子,要往那边去看,却被老板娘挡住:“公子,没什么好看的。几个醉汉闹事罢了。你吃你的,你吃你的。”
她挽了挽袖子,又整了整衣裳,露出雪白的胸脯,娇笑着向那几个士兵迎了过去,把他们和那几个异族客商隔开:“几位军爷,小店三日前才交了供奉呀,怎么今天又来了。可是馋我这小店的酒喝了?”
她不等那几个士兵回答,就清出一张干净的台面,请他们坐下,又招呼小厮道:“再送些酒来给这几位军爷,饭钱就记在我账上。”
“区区一顿饭钱,就想把老子打发了?老板娘,你这生意做得也太容易了。”那为首的士兵向前一步,拎起那只酒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桑葚酒的紫浆溅了满地,吓得一众客商纷纷起身。
老板娘真怕他们在自家的店里闹起来,只得再赔笑道:“军爷,军爷,您就当照顾照顾我,这一次,要多少钱才够啊。”
那士兵也不答话,只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这,这可是笔大钱啊。我这小店哪有那么多现钱。”老板娘为难道:“要不您行行好,打个折得了。”
“我这来和你讨价还价了是吗?”士兵听得此话,当即发起狠来,手起刀落,砍断了一只桌角。
那桌上的客人吓得纷纷向外逃去,“你没有现钱,这些大头可有啊。你不给我,我就只能问他们要了。”
他周身的几桌客人都已逃了个干干净净,那士兵环顾四周,只瞄到了洛北。他上前一步,把刀架在了洛北的脖颈上:“哟,这哪来的公子哥儿啊?借哥们儿两个子儿花花。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别惹老子不高兴。”
洛北笑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只金叶子,放在桌上:“好啊,借你钱,没问题。唯一一点,就是你要告诉我,要这钱有什么用。”
那士兵看到金叶子,眼睛已经直了,他拿着刀试着往前,要伸手去够,又不敢把目光从洛北的脸上移开:“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洛北道,“反正你的刀现在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怎么样也不会逃出你的手掌心的,不是吗?”
那士兵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听说要新来个于阗镇守使,兄弟们打算凑些银子,请他乐呵乐呵,叫他把兄弟们往上拔一拔。”他再一伸手,终于抓住了那只金叶子,放在牙边一咬,见是个真金,脸上的笑意再遮不住:“你这人倒是出手大方。”
洛北点了点头:“我说过,只要你说出来,我是可以把钱借你的。”他伸手弹了弹刀刃:“现在,可以把刀放下了吗?”
那士兵小心翼翼地把金叶子揣在怀里,手上的刀却一点不松:“哼,我看你手上,应该不止这些钱吧?老子不会为难你,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我就松手,不仅松手,还允许你交我这个朋友。”
洛北冷笑一声:“贪得无厌的东西——”他飞起一脚把这士兵手中的兵刃踢飞出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金叶子拿了出来:
“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你最好在我心情变坏之前滚出去!”
那柄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了酒肆外的街道上。那士兵脸上露出惊惧神色,再不敢和他纠缠:“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洛北伸手松开他的衣襟:“还不快滚?”
士兵差点瘫倒在地上,反应过来时,才带着那两个同行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老板娘望着洛北,既是感谢,又是为难:“公子不知道,他们这样放肆,都是因为军中有军官给他们撑腰,您得罪不起他们,还是快走吧。”